一
我恋爱了,和我们的班花文秀。和文秀恋爱不为别的,是为了班上的恶少叶川。别误会,我和叶川不是朋友,相反是一对儿针锋相对的对头。
从大一后半年开始,我们专业就形成了两股势力,一股是以叶川为首的富家子弟团,仗着有几个臭钱专干些欺男霸女的勾当。叶川就象个黑社会的老大,走到哪里身边总跟着几个小弟,看谁不顺眼就是一通狂扁,小弟们称叶川为叶帅——或许是因为叶川是他们的统帅又或许是因为叶川长得帅。另一股势力则是以我为首的穷哥们儿们,为了维护穷人的尊严而抱成的团体,人数众多让叶川多少有点顾忌。
我——阮俊,一个不幸落入贫困之家的天才神童。家境贫寒并未影响生长发育所需的营养摄入,相反身体健康硬朗,算得上是英挺俊秀。自小到大因学习成绩优异而被学校和家庭宠腻,因而养成了睥睨群雄的气质,也许是这种气质让我挑起了与叶川抗衡的重任。
自古正邪不能两立,我们的先贤岳不群先生好像就这样说过,所以我和叶川经常有些针锋相对的较量,不过都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式的,因为群殴起来多半是叶川吃亏,谁让我们人数众多呢?所以叶川不敢太过分。
说到动口,每次都是叶川输,因为我的口才很好,并且痞味十足,贫起来绝不次于叶川这个京油子。好像贫是北京人的专利,所以叶川侮辱我说我是被北京人串了种,我回击说“你他妈的是被我串了种。”叶川气得要动拳头,我握着拳头跟他怒目相向,最终还是叶川忍住了这口恶气。
入学头半年,文秀就缠上了叶川,女人嘛,要么喜欢男人长得帅,要么喜欢男人有钱有势。叶川这两样都有,所以被班花缠上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后来的事态发展表明文秀看重的并非后者,因为她舍弃了叶川转而看上了我这个穷小子。
我觉得文秀能看上我其中有叶川的功劳。大二结束那个假期,我留在北京打工挣学费,而文秀则因为高数要补考提前两周返回学校。
有文秀的地方往往就会有叶川,叶川也是提前两周返校。在这两周的时间里,文秀并没有象以前那样整天陪着叶川,而是时不时地找我给她补习高数课程。
我想文秀找我补习高数并没有什么不良的企图,我的各门成绩都是最好的,并且恰巧留在学校,她找我补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叶川这个白痴硬是想不通这简单的道理,整天气哼哼地冲我发狠,这让我发现了一个新的折磨他的办法。
对付叶川我从来就没手软过,我牢记岳不群先生的一句话——对付邪魔外道只有用刀剑说话。有了这样一个折磨叶川的机会我当然要抓住。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对文秀甜言蜜语大献殷勤,而叶川则常常冲文秀发脾气。
文秀夹在我们两个中间,叶川往外推我则往怀里拉,自然而然地我抱得美人归,大三开学时,我已经开始跟文秀花前月下了。
叶川终于按耐不住,晚饭后带着几个小弟找我拼命,我的穷哥们儿们呼啦一下全站了出来,人数二比一强让叶川差点泄了气,他咬牙切齿地对我说:“阮俊,如果是个男人就跟我单挑!”
“哈!小川川,我好怕怕呀!”我挤眉弄眼地气他。
论身材,我跟叶川差不多,并且我的脑筋比他好使,尽管没在黑道上混过,但使起坏来未必输给他,所以我毫不犹豫地跟他拉扯着到了学校图书馆后那片人迹罕至的空地进行了一场殊死决斗。
这狗日的下手忒狠,开始我吃了点小亏,当我的野性被激发出来后,我们打得旗鼓相当,最终同时累扒下了,躺在草地上瞪着两对熊猫眼相互怒视。
“阮俊,你说你丫的穷横个啥?你有什么资本跟老子横?”叶川用鄙夷的眼神儿瞪着我。
“哎哟!我的小川川,你说得真对,老子没钱还横可不就是穷横!你说你除了老爹扔给你的那俩儿小钱儿还有什么?成绩你不如我,抢女人又不是我的对手,打架嘛,嘿嘿,跟个赖皮狗似的躺在地上,还是不如老子我!”
叶川正要回嘴,我赶忙用话堵住:“宝贝儿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错,老子也象赖皮狗一样躺在地上,老子穷啊,老子不在乎啊!啧啧!富人家的小少爷,让人打得跟个赖皮狗似的,好可怜哟!叫声好哥哥,我饶了你这回。嗨—嗨—!别那么瞪着我,哎哟喂,我的小川川要气死了,哥心里疼疼,哈哈哈……”看着叶川怒不可遏的样子,我得意地狂笑,“大山的孙子哟——!爱太阳喽,太阳那个爱着哟,山里的人妖……”得意之余我扯着嗓子唱起了《山路十八弯》,不过歌词让我改得面目全非。
叶川怒吼一声扑了过来,我们两个男人躺在地上耍起了村妇的王八拳,打得那叫一个狠,最终实在没有劲了搂在了一起谁也不想动弹。
我们两个都是被同伙儿架着回到了住处,叶川回到了他的高档公寓,我则回到宿舍那硬板床上。我的腿、我的腰、我的脖子痛得那个邪乎,这孙子,拳头真够硬的。明天的课是上不了了,得让同寝室的铁哥们儿吕松给请两天假。我这人从来就不怕课程给耽误了,我谁呀,天才神童,还没为学业发过愁呢,看那孙子能耗得过我不。
第二天上午下了课,经常被叶川欺负的灰老鼠回到宿舍告诉我,叶川今天请病假了。我心情那个舒畅,这孙子绝不比老子好受到哪儿去。中午文秀打回的饭我吃得干干净净,得意地哼着小曲儿。
“差不多就行了,别再去刺激叶川了。”文秀警告我。
“你究竟是哪一伙儿的?没看我被那孙子打得起不了床了?”我白了文秀一眼。
“昨晚他哭了。”文秀低下了头。
“谁?叶川?哈!小霸王也有今天?岳不群大爷说得好,自古邪不胜正,再让他欺负弱小!”我大乐,这孙子,女朋友被人抢走了,还挨顿揍,不哭才怪!
“什么呀!别把他说得跟恶魔似的,他是霸道了一点,没你说得那么恶贯满盈。”
“死丫头片子,革命队伍吸纳了你,可不兴叛变革命!”
“你这破嘴,就知道贫。”死丫头片子捏了捏我的鼻子。
文秀走了以后,我一直在琢磨叶川哭了会是什么样子,是愤怒?是痛苦?又或是委屈?我倒希望是委屈,那孙子酷酷的小脸儿委屈起来一定是道风景,不过我是没有机会看到,那小霸王绝不会在我面前哭。
两天后,我又出现在课堂上,叶川也在上课铃响过后准时步入课堂。这狗日的和我一样休息了两天。从战绩上看,我们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便宜。我斜目瞅了他一眼,他压根儿就没看我,直接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课间休息,我跟文秀照旧打情骂俏,我的声音很大,目的很不纯,就是故意气叶川。他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乎。我心里暗暗得意,孙子跟我斗,气不死你!
或许是我太张扬了,后来叶川又跟我约斗了几次,每次都是两败俱伤,不过我这张嘴总能把叶川气得半死,可惜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没能把他气哭,所以始终没看到他哭的样子。不过叶川每次都讨不到便宜,慢慢地,他不跟我斗了,领着一班死党到别的学院去滋事。
日子平静了一个多月,我想叶川对文秀已经彻底放弃了,于是开始安心地跟文秀过起了家家。
周六我业余辅导的一个高中生的家长给了我一个月的工资,有了这笔钱,我请几个铁哥们儿出去大喝了一顿,晚上醉得不醒人事,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下了床,我觉得头痛欲裂,走路都有点摇晃。然而在这个时候叶川忽然找我约斗。
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缺乏革命警惕性,忘记了岳不群先生的教诲——魔教亡我之心不死。这不,一时放松了警惕让叶川乘虚而入。
还是图书馆后面那块草坪,今天我完全不在状态,没一会儿工夫,就被叶川踹翻在地,叶川纵身骑在我身上,我死死抓住叶川的双手,不让他的拳头触上我的面颊。
叶川大声喘息着,热热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男性的汗味夹杂着他的呼吸刺激着我的鼻孔让我浑身不自然起来。日光隔着树冠从头顶照下来,在叶川的脸上撒下一片斑驳的阴影。叶川的嘴唇半闭着,露出尖尖的牙齿。不知转错了哪根神经,我忽然觉得叶川的脸很美,一种诱人至死的美。大脑一阵麻痹我的眼神儿迷离起来竟放弃了抵抗,本来可以用膝盖在叶川的两腿之间来一下狠击,可我没有这样做。
叶川的眼神儿有些迷惑,沉默了一会儿,他一记重拳打在我的鼻子上,我的鼻孔里流出了热热的液体,伸手擦了一把,我两眼仍迷离地盯着叶川。叶川再次扬起拳来,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他的拳头没有落在我的脸上,他站起身来,在我身上踢了两脚,高傲地走了,留下我在地上躺了半天。
晚上在梦中,我又被叶川骑在了身下,他的脸依旧是那么美,只是没有象白天那样揍我,而是搂着我温存了半天。早上起来我发现梦遗了,春梦中的对象是叶川!
现在我每时每刻都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就是想看看叶川的脸,这种欲望让我恐惧不已。我觉得自己神经有些不正常,自古以来惧怕敌人的大有人在,投降敌人的也大有人在,但喜欢看敌人脸的估计只有我一个了。我刻意压制着这种欲望,每天和文秀卿卿我我地粘在一起借以把叶川那张脸赶出我的脑海。
叶川的醋劲又让我激发出来,一次又一次约我到图书馆后面那片空地决斗。我的战斗技能好像退化了,每次都被叶川骑在身上一拳打得鼻孔流血,然后踢上两脚扬长而去。
我的春梦中不断有叶川出现,不断被叶川骑在身下,梦境中不光享受到了叶川的温存,还有朦朦胧胧的性……
最近叶川好像懒得打我了,这让我松了口气,我实在抵御不了他那张脸对我的诱惑,如果再让他骑上几次,难保不会发现我心中的秘密。
我不敢再刺激叶川,在公众场合总是跟文秀若即若离。放学后为了避免跟文秀接触,我在一家酒吧找了份兼职当侍应生,当然是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见我退缩了,叶川倒来了兴致,变着法儿折磨我。放学后我刚进酒吧,叶川就跟了进来。他冲老板招呼道:“给我找个包间,让这位少爷陪我。”说着用手指了一下我。
在这里,少爷绝对不是尊称,和小姐是等同的,俗称叫鸭子,也有人直接叫男妓。
我白了他一眼,躬身领他去了一个大包间。
“坐下来陪本少爷喝一杯。”叶川坐进沙发后吩咐我。
“哈!你也是少爷啊?同行同行!是卖身不卖艺的那种吧?”我逮着机会挖苦他。
“丫的找抽啊,是不是?惹恼了大爷马上让你滚蛋,你信不信?”
这阵子他是大爷,我不跟他计较,躬身给他倒上酒。
“坐过来,给大爷捏捏腿,丫的就一身欠扁的骨头。”叶川半躺在沙发上,伸出一条腿。
我坐过去,把他那条狗腿放在我的腿上,慢慢地揉捏起来,他闭上眼睛舒服得直哼哼。看着他那副德行我的手劲越来越大,最后是连抠带掐,他终于忍受不住了,坐了起来骂道:“你丫的能不能轻点儿!”
我腾地站了起来,盯着叶川平静地说:“叶川,我不想跟你斗了,别这样咄咄逼人好不好?”
“我咄咄逼人?我除了老爹扔给的那俩儿小钱还有什么?我凭什么咄咄逼人?”叶川也站了起来。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挺大个男人,为一句话不依不饶的,我道歉还不行吗?”
“不行!你丫的不是挺拽的吗?风水轮流转了,这阵子才想起来服软了?叫声好哥哥,说不定就饶了你这回。”
看来那次我说的话他全记着。我实在不想跟他再闹下去了,陪着笑脸说:“好哥哥,别再打下去了行吗?”我知道他比我大,叫声哥哥不算吃亏。
“你想不打就不打了?我告诉你,不——行——!”说完他当胸一拳打了我个趔趄。
我气极了,一个冲天炮打在他的下巴上,我们两个又扭打在了一起。或许我真的退化了,不一会儿工夫,又被他骑在身下,不过这一次他没把拳头打在我的脸上,而是直直地盯着我,忽然伏身把我的脑袋搂进怀里。他仍旧骑在我的身上,我的腰快折断了,不过我并不在乎,静静地伏在他的怀里。
就这样,我们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他柔柔地对我说:“你喜欢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我心中一阵紧张,不由自主地直了直身子,发觉腰被他压得有点酸。我红着脸说:“你弄痛我了,能不能不坐在我身上?”
他听话地从我身上下来,直接坐在地上,两手仍然把我的脑袋搂在怀里。“告诉我,你喜欢我?”他轻声问。
叶川的嘴紧挨着我的前额,闻着他热热的呼吸,我的神经有些麻木,迟疑了片刻,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推开我的脑袋,直直盯着我的脸,目光热热的,忽然凑上来在我的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下一刻,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愣了多久,一阵疼痛传来,叶川的拳头再次打在我的脸上。“恶心的变态!脏了我的嘴。”一口唾沫吐在我的脸上,他站了起来,象一个凯歌高奏的将军。“阮俊,告诉你,跟我斗你永远是输!”说完他摔上门走了。
叶川伤到我了,伤在心上,伤得很深很深。我想他一定会把我的秘密告诉班里的每一个人,因为他一直就是个喜欢看别人出丑的坏蛋。
二
第二天上午,我不知道是怎样走进教室的,反正不敢看同学们的目光,只是瞅了一眼叶川,他象没事儿似的正跟身边的几个小痞子说笑着。
坐进座位后,我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同学,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很正常。也许叶川还没来得及把我的秘密告诉同学们。
整个上午的课我听得稀里糊涂,完全不知道老师讲了些什么,偷偷地瞅一眼叶川,发现他也偷偷地看我。我红着脸避开他的目光,现在我真的有些怕他。如果求饶能解决问题,我想我一定会向他求饶。但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蛋,如果我求饶,他会整得我更惨。
中午我在学校的大食堂吃饭,这里一直都是我们这一类穷人吃饭的地方。今天我的胃口不好,打了一份土豆片,再象征性地打了点米饭,坐对面的吕松笑我学女生减肥。
刚吃了几口饭,一个人在我身边坐下,我闻到了一股让我心动的气味,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叶川。我的脑袋嗡地一下,这坏蛋不会是要当面揭开我心中的秘密吧?
坐我另一边的文秀吃惊地盯着叶川,吕松则抬头看了叶川一眼挖苦道:“大少爷不在二楼富人区待着,进我们贫民窟干什么?”
叶川不理会吕松,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阿俊啊,怎么吃这么少?生病了?”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阿俊”这个昵称。
“土豆片唉!我尝尝好吃不。”他伸筷子在我的饭盒里夹了一块土豆片放进嘴里,“味道不错,来,跟哥合着吃。”他把餐盒向我这边推了推。
叶川的餐盒里有几只油闷大虾,还有一条烧得金黄叫不上名的鱼。我这人嘴馋,尽管今天没有食欲,但看到好东西还是想吃。不过是叶川的东西,现在我还不敢吃。
他把几只大虾倒进我的饭盒里。“来,趁热吃,别跟哥客气,哥吃你的土豆片。”昨天晚上我叫了他一声“好哥哥”,他真拿自己当哥了。
“阮俊,你们什么时候和好了?”灰老鼠小心地问我。
“谁说我和他和好了?吃完饭继续到图书馆后面单练去,阿俊,可别让哥失望!”叶川说完冲灰老鼠瞪了一眼,吓得灰老鼠赶紧闭上嘴巴。
无缘由地,我有些委屈,这是自我成年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叶川,我不想跟你打了,如果你想打就动手吧,我不还手,算你赢了行吗?”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叶川。
“傻瓜,哥逗你呢。”叶川摸了摸我的脸笑了,转头看了一眼文秀,他收敛了笑容,低声说:“文秀,以前对不起。阿俊有时有点傻,性子有点拧,你多迁就着他,多付出点热情,别委屈他,你会抓住他的心。”不知怎么叶川哭了。我终于见到了他的哭,可我心里一点儿也不好受。他的哭即不是愤怒也不是委屈,而是另一种说不清楚的状态。
我的思维又一次变成了空白,怔怔地看着叶川。我多想拥抱叶川,可对着众人我不敢。叶川啊,你太会虐心了,既然我喜欢你让你恶心,你干嘛又来关心我?昨天晚上被他刺伤的心再次滴血了。
叶川擦了把泪拍拍我的肩膀说:“哥不吃了,你们吃吧,吃完了把我的餐盒洗了。”我使劲点了点头。
叶川走了,剩下吕松几个人大张着嘴巴。吕松奇怪地问我:“你和叶川是怎么回事?”
我撒谎说:“我认输了,叫他好哥哥了,他不跟我计较了。”
“叶川是条汉子,以前小瞧他了。”吕松竖着大拇指说。
接下来的日子叶川再也不跟我说话了,每次见面都拿我当空气。宿舍里我小心保存着他留下的餐盒,有时长时间对着餐盒发呆。现在我不怕叶川找岔打我了,课余时间总和文秀粘在一起借以解除心中的寂寞。
有时真摸不透叶川的想法,我觉得他对文秀还是挺在意的,我和文秀粘得太近又惹他不高兴了,吃过晚饭他又连推带拉把我逼进图书馆后那片空地要和我拼命。
他狠狠捶了我两拳,我没有还手。他咬牙切齿地对我说:“为什么不还手?不还手就没事了?我揍死你丫的!”说完又是一拳。
“还手呀!”他冲我吼,我扑过去搂住他的腰呜呜直哭,这是从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哭。
“哥——!哥……”我一声声地叫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也搂紧了我,轻轻拍着我的背。“阿俊,对不起,哥心里有点酸。”他也哭了。
他的眼泪让我心疼,我不知道文秀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应该是很重要的。我想把文秀还给他,可我嫉妒得要命,不想让文秀占有他。
擦干眼泪他安抚了我几句转身走了,我也溜回宿舍躲进蚊帐里任泪水打湿了枕巾。
后来的日子他又拿我当空气,从不跟我说一句话,我和文秀也不象以前那样放肆地粘在一起,每天下午下课后我跟文秀打声招呼就去酒吧上班,绝不停留一分钟。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个多月,那天下午叶川没来上课,让我一下午都惦记着他。上完最后一堂课我照例去酒吧上班,刚进酒吧的大门,老板对我说:“去六号包厢,有客人等你。”
打开六号包厢的门,我发现叶川颓废地坐在哪里,两腿张开向前伸着,白白的衬衫领子大大敞开着,脖子上胡乱系着条领带。
无论叶川怎么打扮,对我来说都有股致命的诱惑力,我两眼痴迷地盯着他。
“来,陪哥喝一杯。”叶川欠了欠身子跟我打招呼。我走过去挨着他坐下,陪他干了一杯。
“阿俊,我这一生让你给毁了。”叶川的眼睛红红的。
我的心又难过起来,原来文秀在他的心目中是那么重要。
见我没吱声他开始刻薄地挖苦我:“就你这样的也配勾引女生?你说你当初怎么会用那种眼神儿看我?是不是被人骑很舒服?你这死变态,骑你一下就用那种眼神儿看我,你是不是天生就是被人骑的主儿?”
叶川的嘴真够损的,我承认当初有些对不起他,但他有必要这么刻薄地羞辱我吗?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信不信我他妈的揍你?”我暴怒地站了起来,拳头握得紧紧的。
“揍我?你舍得吗?”他自信地仰着脸看着我。
我一拳打在他的腮帮子上,这一拳带着火气,我相信打得很重。
“啊?你丫的真舍得打我!”他的嘴角出血了。
我抽出一张纸巾,小心擦去他嘴角上的血迹,他继续挖苦我:“怎么?打完后悔了?心疼了?知道心疼就好好伺候老子!给老子捶腿——!”他冲我吼。
我一下子跪在他的面前,小心捶着他的腿,象一个受气的丫环。他猛地坐起来,一把搂住了我,用手揪着我的头发,我的脸被迫对着他,他一下子吻住我的嘴,拼命吸着我的舌头,我的舌头有些痛,同时也尝到了他嘴里的一股血腥味。
在我窒息难忍的时候,他松开了我的嘴巴,我大口大口喘息着。他轻轻拍着我的脊背,温柔地说:“阿俊,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知道为什么打不过我吗?你打我根本就不痛,我知道你舍不得打我,只要我做出痛苦的样子你就发慌,跟我打架你不光是身上痛,你的心更痛,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机会打赢我。”
他说得一点儿也不错,跟他对打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敢出全力,他皱一下眉我的心就跟着疼,所以跟他打架根本就是一种煎熬。
“阿俊,你根本就不该喜欢我。两个男人怎么相爱啊?只有感情没有性爱,这他妈的算什么感情?亏你想得出来!”
我差一点就告诉他,两个男人照样可以有性爱。在我知道喜欢他以后,查了许多资料,知道了许多同性相爱的知识。
他继续说:“阿俊,收手吧,我们没有可能相爱,同性恋,多让人恶心!我劝你这么多是为你好,你出去吧,我不喜欢你陪着。”
我泪水涟涟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缓缓向门口走去,在我出了门要关门的时候就听他在后面喊:“阿俊,你回来!”
推开门我又进了屋,见他泪流满面地坐在那里。“阿俊,你过来,阿俊,阿俊……抱抱我。”他喃喃地对我说。
我猛地扑过去,拦腰把他抱了起来,坐在沙发上。他紧紧搂着我的腰,脸贴在我的胸前。我感觉到了热热的呼吸,还有湿湿的泪。
“阿俊,我的阿俊,我多么盼望你能幸福,可是你跟文秀粘在一起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他呜咽出声。
“哥,你别难过,我把文秀还给你,有没有文秀我无所谓,我对她压根儿就没有感情,只要你高兴我怎么都可以。”
“不,阿俊,其实你不了解,我……我……阿俊,算了,你还是跟文秀在一起吧。”
我有什么不了解的?你不就是喜欢文秀吗?我的心里有点恨叶川,他为什么这么糊涂啊,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他,凭什么把文秀塞给我?文秀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他怎么就不明白?我不敢指望能和他相爱,但我希望他幸福,既然他离不开文秀,我不在意把文秀还给他。
叶川把桌子上的一杯啤酒干了,站起身来整了整我的衣领说:“哥要回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哥拿你当弟弟,最亲最亲的弟弟,好好爱文秀吧,不要再爱哥了,那样太恶心,你幸福了哥就高兴,为了哥好好跟文秀相处吧。”
我麻木地点着头,叶川亲吻一下我腮边的泪水,转身出屋走了。
以前我一直以为叶川是个没有人性的坏蛋,甚至在我爱他的时候仍认为他是坏蛋,可是他为了兄弟情义竟能割舍对文秀的爱,我觉得以前有些误会他了。我决定将文秀还给他,尽管我不希望他和文秀在一起,但为了他的幸福我不能这样自私。
回到学校,我尽量躲着文秀,让文秀有些莫名其妙。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我正要去酒吧,文秀在校门口拦住了我。
“阮俊,我想我们该谈谈了。”
“哦,对不起,我得去上班,快迟到了,迟到了要扣工资。”
“不行!”文秀坚决地拦住我,“阮俊,你不要躲,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我们到了图书馆后面我常跟叶川决斗的那块空地,文秀问我:“阮俊,你最近是怎么了?跟我连句话都懒得说,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对就直说,闷在心里让人怪难受的。”
我咽了口唾沫,讷讷地说:“文秀,我……其实至始至终我没有喜欢过你,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气叶川。”
“撒谎!我根本就不相信!想离开我没关系,我要听真正的理由!”文秀哭了。
“文秀,你听我说,其实只有叶川是真心对你好,他离不开你,你在他心目中很重要,没有你他的一生就毁了,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回到他的身边吧,别再伤害他了,他的心里很苦,他那么死要面子,只是不肯说出口而已。好好待他吧,别再伤害他了,求你。”我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们两个是怎么了?啊?怎么都是同样的腔调?你们只在乎哥们儿义气,怎么就不替我想想?你们当我是什么?是一件礼品?阮俊,我告诉你,我的未来我自己说了算,轮不着你们来安排!”文秀狠狠捶了我几拳,哭着跑了。
后面的日子,我跟文秀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文秀是猫,我是老鼠,我这只老鼠总是躲得飞快,常常气得文秀这只猫破口大骂。
这一次叶川不当我是空气了,每次见面都要损我几句,常损得我很没面子。为这,身边的穷哥们儿几次想揍叶川都被我拦了下来,吕松骂我太没有骨气,他说:“没想到叶川当初在食堂那几句甜言蜜语让你找不到北了。”
三
不知有多少次,我下定决心不再理睬叶川,可惜每次都做不到,我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叶川的脚步,他出现在哪里我就会蹭到哪里。叶川损我时,我就看向别处假装没听见。
周五下午,我们和别的专业联系了一场足球赛,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因为我和叶川都是场上的主力,我多么希望能和叶川好好地打几个配合,可惜叶川从不往我脚下传球。
现在我甚至怀念起当初跟他针锋相对的日子,那时尽管见面就掐,可在足球场上我们两个配合得还算默契,现在他只把球传给那个常跟他一起玩、身材扁扁外号叫扁担的小痞子。
今天我们被对方连贯了两个球,叶川有些急躁,铲球的时候用力过猛重重地摔在地上,我飞跑过去扶他起来,他一把甩开我,吼了一声“滚——!”
我觉得叶川被我恶心到了,他一直认为同性恋很恶心,我有些后悔刚才去扶他。我在心里暗暗念叨着:“叶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恶心你。”
吕松奔过来踢了叶川一脚,转身又捶了我一拳,冲我恨恨地骂道:“你真他妈的不争气!原来的威风都哪儿去了?你给我说——!”
我目光暗淡地低下头,对吕松说了句“对不起”,叶川瞄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这场足球踢得很郁闷,被对方贯了个4:0.我们垂头丧气地走出操场,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叶川后面,扁担出声挖苦我:“你丫的总缠着叶帅干什么?跟屁虫啊你!”
叶川怒瞪了扁担一眼,扁担没敢再说什么,我迟疑了一下,落后叶川几步,仍跟在他后面。
操场出口处正在施工,十几个工人用绳索拉着一个大水泥杆正慢慢地竖起来,我们正向前走着,忽听一声呼喝,大水泥杆飞快地倒了下来,朝我们几个砸来,叶川身后的几个小痞子迅速逃开,水泥杆的杆头直直地向叶川的头部砸去。
叶川不知在想着什么心思,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身后飞来的横祸,我下意识地飞身扑过去,两手抱住叶川的脖子,用我的背护住叶川的脑袋。
背后一阵巨痛传来,我一口热血喷出来,从侧面喷到叶川的脖子上。我的头软软地垂在叶川的肩上,努力挣扎着对叶川说:“我不是故意恶心到你,对……不……起……,我……不能眼看着……看着你死,我会……我受……受……不……了……”
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感觉被一个人抱在怀里,那汗味很熟悉,我知道是叶川。我的思维飘了起来,我感觉好幸福。我听到了叶川的声音,努力不让自己昏迷过去,我仔细听着叶川说的每一个字。
叶川冲着我的耳朵大喊:“阿俊——!你怎么样啊?别吓唬哥!你醒醒,哥对不起你,永远对不起啊!阿俊,你敢给我死了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给我醒过来啊!阿俊啊——,哥对不起你!哥喜欢你才这样待你,你明白吗?阿俊——!你醒过来啊,哥说给你听,哥喜欢你!你听得到吗?呜呜……要是你死了哥永远也没有机会说给你听了,哥是真心喜欢你。阿俊——!哥知道你喜欢跟着哥,你醒来啊,哥再也不赶你走了,哥陪你玩,哥只陪你一个人玩,哥陪你一辈子啊!你要是死了哥陪你一起死啊!啊——啊~~~~!”
叶川是在为我哭泣吗?我知道这是真的。听到他那些安慰我的话,我已经满足了。努力做出一副笑容,我想让叶川知道我听到了他的话,如果我死了,我不想让叶川留下永久的遗憾。叶川啊,你放心吧,弟弟知道了,你没有嫌弃弟弟。
我想叶川一定是看到了我的笑容,他停止了哭泣,轻吻着我沾着血迹的嘴唇。我终于放下心来,沉沉地睡去,直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
我的胸好痛,里面象着了火,我的头嗡嗡地叫着,我好难受啊。费了半天劲,我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文秀。慢慢地将眼睛转向另一边,在另一边我看到了吕松。“叶川,叶川!”我轻轻地呼唤着。
感觉一个人在床尾把我的脚从怀里放下,我闻到了叶川的气息。“叶川,叶川!”我开始小声抽泣。
“阿俊,哥在这里。”叶川站到我的眼前,文秀赶紧让开。叶川在我的枕边坐下,闻着他的气息,我感觉身体没有那么痛了。
“阿俊,身上还痛吗?”叶川的泪水滴在我的脸上。
我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冲他摇了摇头。
“叶川,你就作孽吧!”吕松愤愤地说,“就因为你那几句虚情假义的话,他拿你当兄弟,他怎么待你我们都看着,可你是怎么对他的?你那么做贱他,他醒来第一个还是找你,你他妈的不配!坏事做多了要遭报应,小心哪天让雷劈了!”
“阿俊,是哥不好,等你伤好了打哥一顿。哥什么也不在乎了,哥以后不会再委屈你了。”叶川小心地抚摸着我的脸,任泪水滴在我的眼睛上。
“哥,对不起,你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我不会再让你迁就我了,你应该有你的生活,你和文秀和好吧,我无所谓的,只要你幸福了我就高兴。我以后再也不会跟着你了。”我的泪水和叶川的泪水混在了一起。
文秀打开房门走了,她一直讨厌我们把他当做礼品推来送去。叶川伏下身搂住我的头。“阿俊,哥心里好苦,要是世界上没有别人多好,哥不知道该怎么办,阿俊,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川,你要是个爷们儿,就跟阮俊公平竞争,文秀要是愿意跟你,我们佩服你有本事!不要利用阮俊对你的感情,那样即便是赢了也不光彩。”吕松插嘴说。
“我不要公平,我不要!哥,我和文秀没有感情,你知道的,回去和文秀和好吧,我求你!我不愿看到你痛苦,你就听我一次,活回自己的生活里,不要在乎我。”我的心里流着血,可为了叶川的幸福,我不会再拖累他。
吕松在我的另一边坐下,抓住我的手,眼睛红红的。“阮俊,我一直都很佩服你,什么事情都做得比别人好,可你现在变了,变得那么不堪,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畜牲!他不就是在你跟前自称了几声哥吗?你真拿他当哥了?你的兄弟情义用错地方了,他不配!”
叶川低着头腑视着我,声音涩涩地说:“吕松,你骂吧,我是不配。可我们之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有什么不简的?不就是他爱你吗!”吕松暴喝一声,“我也不掩饰了,索性把话都挑明了,他爱你是有点不正常,你可以告诉他你不爱他,你可以让他离你远一点!可你呢?一会儿给他点儿希望,一会儿又把他打进地狱,难道你只会折磨他吗?他每天抱着你那烂餐盒,对着那烂餐盒发呆。把你那破烂儿拿走!阮俊,你告诉他你不稀罕那点儿破烂儿——!”吕松越说越激动,直到说不下去了,平静了一下心情他继续说:“阮俊爱上一个男人,让我心里多别扭,我一直恨他不争气,甚至有点鄙视他,可现在我很感动——!他用生命来护着你,用生命来换回你那不值钱的烂命,换做我永远也做不到,对我的爱人也做不到——!叶川,你在熬干他的生命,你明——白——吗——!”吕松握紧我的手号啕大哭。
原来吕松已经看出来了我爱叶川,不过朋友的理解让我心里很暖和,我紧紧抓着吕松的手哽咽着说:“对不起,吕松,我不想这样,可是我做不到,我努力了,我一直都在努力,可我就是忘不掉他。你别骂他,他很好,他真的很好,是我不该爱他,是我恶心到他了。”
“阿俊,不许这样说,哥从来就没觉得你恶心,哥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你是哥最亲最亲的弟弟。我们重新开始吧,让哥尝试着爱你。”叶川爱怜地抚摸着我的脸。
“阮俊,没关系的,做兄弟的理解你。你他妈的做什么都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忙活一年照样考试不及格,可你小子看两天书就能拿满分。最绝的是感情都跟别人不一样,偏偏爱这个惹人烦的畜牲。喂!小畜牲,好好对待阮俊,你真他妈的运气,如果阮俊当真跟你争,你永远都是手下败将,不是我低估你的智商!”吕松擦干眼泪脸上露出了笑容。
叶川握住吕松的手,诚恳地说:“吕松,我谢谢你,你是真正关心阿俊的人,可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以前我是不想阿俊就这样毁了,希望阿俊过正常人的生活,折磨阿俊我的心里也不好受,这一次如果阿俊死了我绝不会一个人活着,我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
“叶川,别替阮俊做选择,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只需考虑好自己爱不爱他就行了。如果你不爱他谁也没有权利要求你对他好,我只要求你决断一点甩开他,相反如果你爱他就要好好地待他。叶川,他的心已经完全被你控制了,你就是让他做你的奴隶他也会答应,千万不要利用这一点折磨他,那样做太残忍了。”
“我明白,吕松,你回去吧,别都在这里耗着,有我照顾他就行了,阿俊拧得很,他只需要我照顾。”
吕松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叶川两个人。叶川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可以说这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幸福的时光。
学校的领导基本上都来看过我,留下一大堆赞扬的话,他们表示要为我申请嘉奖。我知道自己没有他们说的那些英勇无畏、舍己救人的品质,如果不是叶川我相信自己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跟叶川在一起甜蜜地待了几天,我发现叶川常常无故地叹息,尽管声音很轻,但我能觉察得到。在我的意识中,叶川应该是个正常的人,也就是同志圈里说的直男,让一个直男整天陪着我,一定会很闷。我劝他说:“你一个人照顾我太累,换吕松他们来吧。”叶川总是固执地拒绝。
我说:“你陪我这么久,课程都耽误了,要不把课本拿来,我们一起学习。”
叶川打电话让扁担把课本统统捎过来,我们两个就在医院的床上看书。
我发现叶川很笨,我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东西跟他讲半天也听不懂,急得我直叫他傻瓜。他说:“如果你去当老师肯定教得一塌糊涂,你就不能慢点讲啊?别把所有人都当天才看。”
在我们学习的间隙,我喜欢痴痴地看着他,他摸摸我的脸说:“阿俊,以后别用这种眼神儿看人,会让人受不了的。”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我不想再重蹈以前的覆辙,不敢再恶心到他。
文秀这阵子没有了踪影,直到我醒来十多天后她才再次来看我。现在我见到文秀总是有些尴尬,从来不敢和她对视。她摸摸我后背上的绷带,我慌忙躲开。我对她说:“文秀,我跟你不合适,真的,你跟叶川和好吧,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阿俊,你胡说什么!”叶川赶紧制止我。
“你为什么这么死要面子?”我的情绪有些激动,“把跟我说过的话讲给她听啊,告诉她,没有她你的一生就毁了!”
文秀又一次让我气跑了,叶川坐在我身边搂住我的脑袋长叹一口气说:“阿俊,你什么也不懂,不要瞎参合了。”
“我什么都明白,哥,我心里清楚得很,你不欠我什么,你能这样待我,我已经很满足了,跟文秀过正常的生活吧,你不幸福我也不幸福。”和叶川在一起我总爱流泪,我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叶川轻吻着我的泪酸楚地说:“阿俊,不要再说了,哥心里乱得很。”
我知道叶川的心为什么会乱,他一定是觉得欠了我的情。他哪里知道我从来就不认为他欠我什么,尽管我救了他的命。叶川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会用这份情来拴住你,我只希望你幸福。我不会再象从前那样死缠着你,你需要的是正常人的生活。
四
我的恢复能力还是很强的,从死亡的边缘走出来,经过两个来月就基本痊愈了。出院那天,吕松和灰老鼠都来了,还有叶川的那班小弟,只是没见文秀的踪影。
到了学校,叶川坚持让我住进他的公寓,他说他不放心,还需要再观察几天。
晚上叶川开了一瓶酒,说是要庆祝我出院。我们两个坐在茶几旁一杯接一杯地对酌,一会儿工夫酒就喝完了。叶川长时间凝视着我,眼泪成对地掉下来。
“哥,你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阿俊,阿俊。”他喃喃地叫着我,“阿俊,抱抱我。”
我把他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他贴紧我的胸脯哭得很凶,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声问他:“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阿俊,你不该爱我,你为什么要爱我啊!”
我心中一痛,提高声音说:“我爱谁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缠你了。”
“自由个屁!”他从我怀里挣扎下来冲我吼,“你爱谁不好,偏偏爱我这个男人!我们两个男人怎么相爱?光有情没有性这叫什么?荒唐透顶!”
“你那么在乎性吗?”我小声对他说,“其实我们也可以有性。”
“什么?我们?我们两个男人?怎么做啊?”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我放弃了最后的一丝羞涩,引诱着叶川把我的第一次给了他,虽然很痛,但我心里很甜蜜。叶川发泄完了欲望,从背后搂住我,贴着我的耳朵说:“若是哥告诉你这是哥的第一次你相信吗?”
黑暗中我点了点头。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这是不是他的第一次,只要有他陪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他用舌头舔着我后背上的伤疤,柔柔地说:“阿俊,这些伤疤是为了哥留下的,哥永远都记得它。”
这一夜,我们缠绵了很久,最后互相搂抱着睡着了。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叶川已经不在床上了,我下了地,发现他在外屋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木木地想着心思。
“哥,你起来了?”我打了声招呼,他只“嗯”了一声继续想心思。
我进卫生间冲了个澡,出来后穿好衣服发现他还在那里坐着,我问:“哥,你怎么了?”
他抬起头盯了我半晌,慢慢低下头说:“阿俊,我们不能再堕落下去了,哥真的很怕,阿俊,抱抱哥,最后一次。”
我把他抱起来,他搂着我的脖子喃喃地说:“阿俊,哥喜欢你的力气,每次都抱得那么紧,可是阿俊,哥始终都要和女人结婚,哥不可能爱你。下辈子哥做女人嫁给你,让你永远抱着。”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谁也不先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叶川推开我站在了地上,他抹了把泪说:“阿俊,你走吧,一切都结束了,哥要过回正常的生活,你要记住,哥不是好人,这辈子没做过好事,对任何人都一样。”
我转过身走了,我要兑现自己的承诺,绝不会再痴缠着他。
下了楼,我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大哭了一场,擦干眼泪后平静了一下心情,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同宿舍的同学正准备着去上课,吕松问我:“你怎么回来了?”
“哦,我已经全好了,不需要人伺候,在哪儿休息都一样。”
吕松对其他几个同学说:“你们先走,我和阮俊说几句话。”
其他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我和吕松两个人,吕松问我:“怎么不和叶川在一起?两人闹别扭了?”
我摇了摇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吕松,别问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他和我不一样,他很正常,我不会再拖累他。他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仁尽义至了,他给了我想要的东西,尽管很短暂,但我已经满足了,我不会让他牺牲一辈子来迁就我。”
吕松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有些无奈。“阮俊,我不知道这种孽缘为什么会发生在你身上,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你,忘了叶川吧,叶川已经做得很好了,这种感情毕竟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的。处于朋友的立场,我永远都支持你,多跟我们这些朋友相处,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在宿舍里,我只休息了一天就开始上课了,这一次不光是叶川拿我当空气,就连文透也忽视了我的存在。我跟任何人都不说话,每天只是一个人坐着看书,下了课不是在宿舍里玩电脑就是泡图书馆。
宿舍里有一台我和吕松合买的电脑,吕松知道我苦闷,所以总是把电脑让给我。现在我已经不在酒吧上班了,每天扒在电脑前写代码。我挂在网上的一款软件引起了许多公司的兴趣,有好几家公司请我为他们写程序。
慢慢地在一行行代码中我又找到了一丝乐趣,整天忘我地编写软件。庄子说天道酬勤,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我的辛苦换来的是钱包慢慢地鼓了起来。入冬后,我收到了一生中的第一笔巨款,我的一款软件卖了五十万。
我拿出十万元,单独办了一张卡交给吕松,吕松说什么也不要。我说:“吕松,这是你应该得的,你帮我整理过那么多文档,这是我给你的报酬。”
“阮俊,那点儿文档随手就处理了,不值那么多钱。”
“吕松,我们是朋友,朋友不该计较那么多,如果没有了你这个朋友,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吕松最终收下了那张银行卡,晚上他办了桌酒席。席间我喝得酩酊大醉,扒在桌子上哭个不止。同学们关切地询问我怎么了,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哭。
吕松对大家说:“帐我已经结了,你们慢慢吃,我送他先回去。”
路上行人很少,吕松扶着我慢慢地向前走。“阮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吧。”他把我扶进一个黑洞洞的小胡同里对我说。
我伏在吕松的肩上放声大哭。不知哭了多久,才停歇下来。
“阮俊,你可以再找一个和你一样的男人,世界这么大,应该会有象你这样的男人。”
“吕松,我不爱男人,我只爱叶川。”
“唉——!”吕松长长地叹了口气,“真不了解你的感情,阮俊,一切随缘吧。”
…………
其实现在我已经没有当初那么难受了,每次见了叶川心脏都是木木的,不象当初那么痛了。白天在教室的时候我刻意低着头走路,这样就可以避免看到叶川。可叶川身上的气味我很敏感,每次都能清楚地知道是他走过来了,最要命的是连他的脚步声我都能分辩出来,远远地就能感知他的存在。
为了不去想叶川,我象一个守财奴似的拼命赚钱,我把自己的智力发挥到了极限,赚的钱也越来越多,现在我成了班上的大财主,吕松筹划着要我开个公司。
开公司我不太感兴趣,那会牵扯我太多的精力,现在我只想多多地学习些知识,于是图书馆成了我常驻的地方。
周四晚上,我写完最后一行代码已经快八点了,关了电脑正想去图书馆查点资料,寝室里的电话铃响了。灰老鼠接起电话后冲我喊:“阮俊,找你的。”
我接起电话,里面传来扁担焦急的声音:“阮俊,快过来吧,叶帅撒酒疯,占着我的屋子,谁也不让进,谁进打谁,他一直叫你的名字,你快过来看看,快点啊。”
“你几号?”
“406.”
我一路小跑去了公寓楼,在4楼走廊里,我远远地看到扁担和另外几个人站在一扇门外,门里不断有东西飞出来,就听叶川在屋里喊:“你们谁敢进来?不怕死的进来一个!哈哈,阿俊来了也照打,哈哈!都怕了?哈哈哈——!”
我飞步奔过去,叶川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哈哈一笑说:“我听到了,阿俊来了,好啊,小阿俊,给我进来让哥捶你一顿!”
原来他也能分辩出我的脚步声。
我正要进屋,一个叫瘦猴儿的小痞子扯了我一把。“小心他打人。”瘦猴儿警告了我一句。
屋里没开灯,里面黑洞洞的。借着窗外的亮光,我发现叶川斜坐在茶几上,手里拿着个扫把,正痞痞地冲门外发狠。
“哥,怎么喝这么多?”进了屋我关切地问。
“阿俊——!”他叫了我一声,突然哭了起来。
我夺下他手中的扫把,揽腰把他抱起来对他说:“哥,别闹了,咱们回家。”
他紧紧搂住我的脖了,呜呜哭个不停。我把他抱出屋,对扁担说:“没事了,你们休息吧,把他交给我。”
进了叶川的公寓,他停止了哭泣,可两臂仍死死地抱着我的脖子不肯下来。我就这样抱着他,坐在沙发上。
我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他柔柔地问我:“阿俊,这阵子过得还好吗?”
“还好,给我点时间,我会把你忘干净的。”
“死变态!”他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坐在沙发上恨恨地骂我,“你说得轻巧,想把我忘干净,你毁了我一辈子,就这样把我忘了?”
“那你想怎么样!”我的眼泪又下来了。
他坐在那里小声抽泣,半天不接我的话。我站起身来对他说:“哥,我只能说对不起,我无法补偿以前的过错,你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他一把拉住我。“阿俊,你别走,陪哥一会儿好吗?”
我叹了一口气又坐在他的身边。他紧紧地偎着我,闭上眼睛仍旧不说一句话。
我想他是困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哥,上床睡吧,我给你脱衣服。”
见他没有反对,我把他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抱着他光溜溜的身子正要往里屋走,他忽然对我说:“阿俊,哥要洗澡,陪哥一起洗吧,哥这里洗澡方便些。”
我放下他,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陪着他一起进了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叶川第二次在我身上发泄了他的欲望。
“阿俊。”叶川在后面搂着我,喘着粗气长时间不肯松手,“阿俊,有时哥真想就这样跟你在一起过一辈子,可惜我们都要娶妻生子,我在想啊,将来哥娶了妻子会不会每天想着阿俊?我估计一定会想的。阿俊,你说你娶了妻子后还会每天想着哥吗?”
“我不娶妻子。”
“阿俊,你那么聪明,怎么有时比我还笨,将来一定要娶个妻子,否则哥会瞧不起你。咱们俩儿赌一把,看将来谁的老婆更漂亮些,请所有同学做评委。”
“哥,别说了,你休息吧,我得回去了。”
“阿俊,今天晚上留下来陪哥吧,抱哥上床,阿俊,哥又食言了,这是最后一次,哥保证。”
我们两个把身体冲干净,擦去身上的水珠,我把他抱进里屋轻轻放在床上。
缠绵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叶川又拿我当空气了,我们之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这一切我都已经习惯了,不习惯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川和文秀又和好了,整天在一起吃饭、一起说笑。
有时我不经意地和叶川的目光对上,叶川总是皱皱眉头,我赶紧象做错事似的把目光移开,我怕叶川再对我说出“恶心”这两个字。
文秀肯跟叶川和好,我在心痛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叶川以后再也不会说我毁了他的一生。
眼看到了年底,同学们都忙碌着准备期末考试。对于考试这件事我向来都不着急,找我做活的那些公司年底也没有什么业务,所以这几天我很清闲。
班里要在元旦搞一台晚会,我在班里还算一个小头头,晚会的筹备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我这个闲人的身上。
12月31号那天下午,我组织几个人把教室里的桌椅搬开靠墙摆着,中间留下块空地,晚上吃过饭后,晚会正式开始。
晚会进行得很顺利,一切都按着我的计划进行着。在晚会快要结束时,捣蛋鬼岳齐拿出一只披红挂绿的排球,要表演抛绣球的游戏。我有些感谢这个捣蛋鬼,他为我的晚会增添了一道风景。
我拿着绣球琢磨着要选出一名美女,可岳齐说新时代要有点儿新花样儿,美女抛绣球太老套,何况这么多色狼虎视眈眈地,万一被打中了还不把美女给吃喽?所以这次要选帅哥来抛。接下来开始评选班级的第一帅哥。
五
一大群同学跟着起哄,把我选成第一帅哥推到前台,岳齐早就准备好了一个黑布条把我的眼睛蒙上,他向大家宣布:“绣球打中谁要当众和阮俊接吻,男同学躲着点儿,打中了可要一视同仁的。大家变换位置……我喊啦:一——二——三——!帅哥,抛——!”
我随手将绣球抛出去,屋里静悄悄的,间或有些嘁嘁喳喳的声音。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扯下蒙眼的黑布条儿,就见那个绣球稳稳地抱在叶川的怀里,叶川身边的文秀大张着嘴巴。
老天真会捉弄人,我想叶川又一次被我恶心到了。我根本不敢看叶川的脸,低着头迅速逃离了教室,身后传来了一阵哄笑声。我估计叶川现在一定恨不得把我剐了。
晚上回去后我早早躺在床上,思索着叶川该怎样恨我。要是以前,我会跟他解释清楚,可现在他一见到我就皱眉,我真不愿意去触这霉头。这一夜我根本就没怎么睡,翻来覆去一直到天明。
早上同学们都走了,只剩下吕松坐在床上拿眼睛瞅着我。我想他一定是有话要对我说,所以赶紧起床出去洗漱。
“阮俊,你应该去和叶川谈谈。”洗漱完毕我刚回屋还没放下脸盆,吕松就对我说。
我放下脸盆正要回话,就见文秀急匆匆地进来,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嘴巴。
“你怎么了?”我捂着嘴巴愣愣地盯着她。
“你这骗子,叶川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昨天晚上他都说了,他根本就没有说过离不开我的话!全是你编着骗我,我恨死你了!”文秀连哭带囔。
“文秀,别冲动。”吕松站起来把我挡在身后,“文秀,他们两个你一个也不该爱,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爱你。”
“为什么?是他们的哥们儿义气吗?你们男人的感情怎么这么复杂啊!我受够了!”
“不是哥们儿义气!根本就不是,文秀,放弃吧,他们两个你一个都不能爱。阮俊,去找叶川吧,他还是喜欢你。”
“什么?”文秀张大了嘴巴,“他们两个是……”
“文秀,希望你保守这个秘密。”
文秀伏在吕松的肩上嘤嘤而泣。“他们这是……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怎么全让我摊上了。”
吕松轻拍着文秀的背柔声哄道:“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他们两个心里也很苦,他们比你更难。阮俊,别放弃,找叶川去。”
“你胡说什么啊?叶川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不许你这样说叶川,文秀,叶川很在意你,别听吕松瞎说。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绣球会打到他。”我心中对吕松有些怒意。
吕松接口说:“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叶川是故意的,你的绣球压根儿就不是打向叶川,当时是对着文秀飞过去的,叶川硬扑过去挡在文秀身前把绣球抢到手。”
“这又能说明什么?叶川是要护着文秀,你凭什么说叶川喜欢我?”我象文秀一样也是连哭带囔。
“阮俊,你冷静点,我看得比你清楚,昨天晚上叶川红着脸抱着绣球逃出了教室,跟你一样狼狈,甚至比你还心虚。”吕松分析说。
文秀哭够了,松开了吕松的肩膀,吕松的肩膀湿了一大片。“阮俊,吕松说得对,你们比我还苦,我不该恨你。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叶川跟我在一起时说得最多的就是你,每次提到他的阿俊都是眉飞色舞的模样,我曾经嫉妒过,现在我全想明白了,我不跟你们计较,记住,你们欠我一个人情。”文秀又对吕松说:“吕松,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秘密,你放心,我会保守住这个秘密的。”
文秀走了,吕松继续劝导我。“阮俊,不要放过机会,那小畜牲其实蛮可爱的,大庭广众竟敢抢你的绣球,不佩服他都不行,这一次你逮着他可别让他再跑了。”
我真希望叶川象吕松说的那样还在意我,可元旦过后再次见到他时还没等我说话,他已经皱着眉躲开了。我的幻想彻底破灭了,再也不指望能得到他片刻的温存。
转眼工夫就迎来了期末考试,各门功课我都考得很顺利。考完试我就坐上火车回家了,我觉得在这个学校里除了一些伤心事,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留恋。
今年在家里,我为父母置办了一大批财产,又给了家里一大笔钱,高兴得妈妈直念佛。
一个人待在家里我除了看书什么也不干,连高中时的同学也懒得去找了。年三十晚上我仍旧躺在床上看书,妈妈说我念书念得痴了。
在午夜的钟声响起以前,我没想到叶川会打电话给我。兴奋地接起电话,可一时又想不起该说什么。
沉默了半晌,叶川先开口问我:“阿俊,过得还好吗?”
“还好。”
“阿俊,哥想你了。”
“谢谢你,还想着打电话安慰我。”我的声音冷冷的,可眼角上却挂着泪。
“阿俊,什么时候回学校?”
“过了十五就走。”没等叶川再说什么,我挂断了电话。
整个正月,我把自己锁在屋里过得很闷,过了十五我就坐上北上的列车返回学校。
在西客站,我刚出站门口就看到了叶川,他扑过来拥抱了我,搂得紧紧的,我浑身僵硬地站着,不敢回应他的拥抱。
“阿俊,怎么坐这趟车啊,我接了四趟车都没接到你,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站前停车场,叶川把我的东西扔上一辆奥迪车。
“你的车?”我问。
“是啊,平时去学校老爸不让开,怕我太招摇。”
“奥迪a4,哈,二奶车。”我笑。
“瞎说!奥迪什么时候成二奶车了?二奶开宝莱。”
“与时俱进嘛,二奶早升级了,你说的是老款的二奶,我说的是升级版的二奶。”
“破嘴,见面就损我。”
北京的街道永远是堵车,在中关村大街上,我们的车一步一步地向前蹭着。乘等红灯的机会叶川暧昧地将手贴着我的大腿向我的两腿之间摸去,我赶紧躲开,叶川看了我一眼,悲哀地说:“阿俊,你真的把哥忘了吗?”
我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假装咳嗽一声,保持着一脸的平静,可惜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阿俊,哥知道你忘不了哥,这几天哥想你,哥都快想疯了。在学校时每天都能远远地看着你,我以为自己能克制住对你的感情,可你走了,才十几天见不到我就受不了了,阿俊,哥实在离不开你,哥为什么会爱上你啊,阿俊,你把哥的一生都毁了。”叶川又哭了。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叶川说的“把他的一生毁了”并不是因为我抢走了文秀,而是因为他爱上了我。听到叶川说爱我,我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我们的车走走停停,直到天黑下来才到了学校。叶川没让我回宿舍,而是把我直接拉到他的公寓。
扁担等几个小痞子拿来好多菜肴,整齐地摆在餐桌上,象是要会餐。
“你们今天会餐?”我问。
“什么啊,叶帅早上就吩咐了,要给你接风。”扁担笑嘻嘻地回答我。
叶川拿出几瓶酒招呼大家坐下,我的座位紧挨着叶川。
几个小痞子猜拳行令,玩得好不热闹,我和叶川则坐在旁边偷偷地在桌下把手握在一起相视而笑,不时地碰上一杯。
喝光了三瓶酒,瘦猴说:“我们别再喝了,喝多了叶帅又该打人了。”
扁担说:“瞧你那小胆儿,有阮俊在怕什么?阮俊能治得住叶帅,有阮俊在打不到你头上。”
叶川和我碰了一杯,笑着说:“阿俊,听到没,他们都知道哥怕你呢。”
“你怕我?可别抬举我,哪次不是被你打得鼻孔流血?”
扁担说:“这叫不打不相识。阮俊,叶帅和你对缘分,每次提到你那热乎劲简直让我们哥儿几个嫉妒。”
叶川笑嘻嘻地说:“扯啥缘分呢!阿俊嘴甜,多叫了我几声哥,我这辈子没有弟弟,听着挺满足的,不自觉就对他多关心了点儿。”
“那我也叫你几声哥,啥时候也关心关心我。平时喝多了就知道揍我们。”瘦猴儿接岔儿说。
“去去去!哥是随便叫的?我好像没你大唉!”叶川皱眉瞪了瘦猴儿一眼。
吃完饭已经八点多了,我起身收拾桌子。叶川对扁担说:“你们回去吧,阿俊今天路上挺累的,一会儿早点儿休息。”
扁担几个走了,叶川坐在沙发上看着我里外忙活。“阿俊,看你干活挺麻利的,是不是在家总干活?”
我看了他一眼说:“是啊,穷人家的孩子,哪有不干活的,不象你,生来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当然不用干活了。”
“阿俊,其实我更羡慕你们这些人,什么都能干,什么都比我做得好,阿俊,你在哥的眼中太完美了,哥常恨自己太笨,什么也比不上你。”
“切,尽捡好听的说。”
我收拾完桌子,进卫生间冲了个澡,随手把换下的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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