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同志小说:范思哲之夜

 

  八月以来纽约的气温始终维持华氏九十度以上。过去这一周里大太阳把整条第九大道照得又烫又亮,像一锅被滚热的汤随处泼泼洒洒。少了观光客的雀尔西区(chelsea),在这样炙阳发威的午后看来犹如死城。

  在二十街街口一栋地产投资客投机兴建的住商大楼,尚未完工却已完全停摆,当初针对同志耽美品味而设计的仿拜占庭穹顶,如今悬浮于无云蓝天,看来像是一座通天的骨塔。洞黑的楼层,赤裸的水泥钢骨,不可知的幽灵,突然就在街口挡住了烈日入侵,在此投影出这酷暑中难得的一块深谷阴凉。

  salsa japan就位在这栋骨塔空楼的对街。玻璃门上“closed”(休息中)的小牌子已挂起,店内显得空洞阴凉,只有从后面厨房里收音机传出的拉丁乐曲,让这地方还有些生气。丹尼刘通常在下午休工的时候会出去看场电影,但是今天他决定趁店里如此安静,留下来把他包包里的那本侦探小说读完。但在这之前,他得先把等会儿晚餐时段的今日推荐菜给交代好。

  他擦掉黑板上自己笔迹所留下的午餐特别推荐,再写上他从不觉特别在哪里的另一组固定菜单。这家餐馆的老板桑多斯先生,一直坚持着他自以为的资本主义商业法则:在美国,只要你能给你的商品取一个响亮的名字,你就能存活!

  丹尼刘拿起彩色粉笔开始动手了。火卷(fire roll)其实就是在寿司里大放墨西哥腌青辣椒,东京法希达卷(fajita tokyo)用味噌取代酸乳酪,荷西甜不辣 (jose's tempura)的炸虾料理则搭配拉丁风味骚撒(salsa)酸辣酱,号称墨西哥氏日本寿司餐馆不过是噱头。丹尼刘早已不会为了写这样的菜单而皱眉或龇牙了。这年头工作太难找,想进大餐厅厨房往上爬?只怕百年字号的星级名店也随时关门倒闭。

  丹尼刘从位于地下室的置物柜取出背包,才要上楼倒杯冰茶,准备拿出他的侦探小说打发时间,便听见空调系统发出一声巨大沉重的喘息,接着原本嗡嗡运转的噪音突然停止。

  起初他还以为桑多斯先生省钱把机器关了,但是整个地下室不但空调停了,连灯也全暗了,只剩走道尽头的小气窗落下的一柱午后日影斜光。

  完全净空的几秒钟,整个世界都像在等待即将有什么事发生,也许又是一次恐怖攻击?纽约人已经历经过三次,已养成了一种警觉,注意着或许远方有嘶呦呦呦的飞行声响,然后不知何处炸弹开花。

  没事。叫璜的那个墨西哥裔厨房杂役拖了一大篮青菜下楼来。丹尼刘用他蹩脚的西班牙文问怎么了。no power,璜用稚拙口音的英文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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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好!这么热的天停电?”

  一回到楼上就听见桑多斯先生在大呼小叫:“丹尼,注意冰柜。别让人随便去开冰箱门。不知道停电要搞多久?如果没有电灯,你可以做出些什么菜?沙拉,你闭着眼睛都会做!还是会有生意上门的,你相信我。”

  璜在厨房后院削酪梨时听音乐用的电晶体收音机派上了用场。广播中说,这次停电的范围几乎横跨了美国东北八州,已有激进派绿色团体宣称这是他们所为,为抗议政府节能政策的失败以及世人对拯救地球的缺乏参与共识。据政府能源部门表示,实际造成这次大型区域停电的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当中,初步研判是电脑系统失灵,并非盖达恐怖组织的攻击行动。

  “简直就是2003年大停电的重演。”桑多斯先生边说边掏出裤子口袋里的毛巾擦汗。

  “你知道中国人称八月是鬼月吗?”

  桑多斯先生对这个奇怪的问题露出讶异的眼光。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而已。”

  丹尼刘慌忙摆摆手。这还是大宝告诉他的,农历七月鬼门开。大宝的忌日就在明天,但是他不打算在这时候对他的老板提起,停电已经够他心烦。

  那时你还是小孩吧?他的老板问他。“难怪你没有印象。那次也是八月最热的时候。当时九一一才发生两年不到。结果说是整个北美电路系统老旧造成的,连加拿大都受到影响。天知道怎么回事!几百亿拿去打仗,却放着电线旧了、公路坏了没钱整修。不去救失业,没事光会找我们gay的麻烦,看看chelsea现在成什么样子?这个国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桑多斯先生不免又再抱怨一回共和党在上一届总统大选竞选期间使出的杀手鐗。向来反对同志婚姻的共和党反将民主党一军,提出同志婚姻合法化,但同时倡议对合法同志家庭课重税。这一个吊诡的策略让民主党在无法杯葛、又不愿支持这种有违社会公平原则的两难下只好吞败。期待婚姻合法多年的同志,硬着头皮投下这一票,随之而来的重税,逼得登记结婚的同志夫妻开始搬出高物价的市区,向奢华时尚的生活说再见。

  最近一些反同志团体变本加厉,时常来到雀尔西高级住宅前站岗示威,只要见到又有家庭搬出,便爆出夹杂着辱骂的欢呼,那情景竟好似一个世纪前的德国人,看见犹太人撤离家园时那样的兴灾乐祸。

  眼看越来越多的同志搬离,桑多斯先生在去年不得不拿掉了插在门上的彩虹旗。十多年前停电夜的玩性与精力,显然在这个从多明尼加共和国移民来美近三旬的老同志身上不复见了。

  室内原本还残留的一点冷空气已随着停电进入第三小时而蒸消。丹尼刘安慰老板,也许他可以改做些gaspacho冷汤,今天的番茄看来很不错。桑多斯先生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那一回停电停了快二十四小时,你能想像吗?纽约曼哈顿,世界的中心,竟然全城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路上的人拿着手电筒像走在蛮荒的深山里,更担心有没有人趁火打劫。对了!你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记得装一些水带回去,我们的水塔够大。没有电事小,你知道没电也就会没水吗?不过,那时候我年轻不怕,眼看食物放着反正会坏掉,干脆在路边架起烤肉架,请左邻右舍来开个烤肉派对。雀尔西就是跟曼哈顿其他地方不一样,其他人躲在家不敢上街,这里的同志都跑出来了。那一天晚上,比万圣节还热闹,大家都把家里冰箱里的东西带过来,狂欢了一夜……”

  桑多斯先生的心情从焦躁急转直下,变得异常低沉冷静,无精打采的语调中明显出现了多愁善感。丹尼刘只赶上了雀尔西黄金年代的尾声,想不出该如何振作老板的精神,他说的这些事丹尼刘都插不上话。

  2003,他不过才六年级。

  不知道是不是忧郁症加嗑药的后遗症,有些记忆丹尼刘已经模糊了。比方说,他不记得是发现自己对电视上的烹饪节目有兴趣在先,还是发现自己喜欢男生在先?或者根本是同时,因为喜欢上电视上某个帅哥名厨的烹饪节目?

  早知道在你小学毕业时就把你送去中国城做学徒!他的父亲痛斥;永远回到餐馆打工这是来美国的中国人逃不掉的诅咒吗?他的母亲痛哭。直到他向父母出了柜,职业才退居成次要的不孝罪状。

  连大宝当时也说,在美国做亚裔的gay,去学服装设计还比较有前途吧?大宝那时把雪儿巡回演唱会的录影放了又放,变装皇后的弘愿八成是那时许下的。和大宝从托儿班就认识,对于大宝接下来越来越嚣张的烟视媚行避之唯恐不及,深怕被同学打成同路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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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期到来,寂寞到常常想死。

  那时他多傻,如此渴望被爱。丹尼很好上,他们会说,白种高个子优先。以为这都是私下秘密不为人知的,但睡过他的从不避讳转介。他们约他,总带新朋友介绍他认识,然后联手灌他酒。后来也清楚了这种诡计,但是他不回避也不还击,只醉眼惺忪问对方,你喜欢我吗?听到一声喜欢便闭起眼睛遁入自己的故事里。所有与他做过爱的,是同一个人,也不是同一个人。只要闭上眼,那一刻他便拥有了一个情人。

  无法说不,因为不忍看见对方受x欲焦躁的折磨。x爱不是他的重点,而是他容忍不下这世界有这么多的寂寞。在与大宝刻意疏远三年后的一夜,他终于再也受不了这些失落累积出的重量,惭愧地来到大宝位于格林威治东村a大道上的小公寓敲门。

  等你好久了,亲爱的丹尼刘。

  他哭倒在大宝门前。就那么一次,他在大宝面前彻底无助。

  大宝过世后丹尼刘几乎与gay life完全脱节。如今跟他互动最频繁的圈内人只剩桑多斯先生,半年前见他来到salsa japan求职时只说:看在大宝的分上,愿他安息。桑多斯先生当初对大宝追求无结果,如今不敢提大宝的忌日是避嫌也是不忍,这个老板待他不差。

  眼看恢复供电遥遥无期,沮丧的桑多斯先生吩咐大家把肉类赶快腌一腌,各自想包走的请便。

  厨房杂役们兴奋地立刻动起手来。丹尼刘站在厨房门口观看着,想像着他们提早下班回去后一家子在看到这份礼物时七嘴八舌的欢笑声。

  街上的商家几乎都早早拉下了铁门,市容已进入了备战状态的森严。历经几番大小恐怖攻击,社会治安明显败坏,犯罪率年年成长,纽约人再也不敢逞强。直到丹尼刘离开餐馆前,广播中对于停电的原因仍语焉不详,相关单位亦未做出何时能够修复的预测。

  丹尼刘一步未停从二十三街一路急朝东行。地铁早已停驶,地面上成千上万都是和他一样要步行跋涉回家的人,彷佛他们正为了什么正义的诉求发起了大型的示威游行。

  广播中还一再呼吁,民众在入夜后尽量留在家中不要外出。纽约市的警力将全部出动加强巡逻,也请外出民众注意,务必随身携带防身用具。从曼哈顿回到他布鲁克林的小公寓,预估抵家也将近九、十点,虽然夏季昼长,届时也该是日落全黑的光景了。他住的地方有点偏僻,这让他不由得开始担心而加快了脚步。

  往布鲁克林与皇后区的人潮十分壮观,从曼哈顿各角落慢慢汇流,到了十四街竟然出现交通阻塞。行人与车辆都要上布鲁克林大桥与威廉斯堡大桥,没有号志灯指挥,场面极度混乱。原本想从包厘街转南行穿过中国城上桥,眼前车潮人潮却如牛步推进,困在人群中的丹尼刘心情不免更加烦乱。

  丹尼刘犹豫着,是否应该继续往东避开壅塞,绕个路再转回?

  他已经很久没横越格林威治东村了。

  那年他要搬出a大道公寓时,大宝只问了他一句:你其实知道,你永远不可能爱上我的,是不是?

  他回答是。

  当时确信自己可以重新站起来,一定有机会出头。拥有的是著名厨艺学院cia(culinary institute of america)的证书,又有好几年在知名餐厅的二厨助理经历,果然让他不久后挤进了曼哈顿首屈一指的法式越南餐厅,即便从拌沙拉开始重新当学徒他也不介意。五星越南菜师傅竟是比利时人,已说明了这一行的生态仍然是白种男性的天下。但当时他目眩于川流不息的名流出现在店里,并不在意偶尔遭遇的不公平待遇。从李察基尔到玛丹娜,还有无数时尚派对在此举行,近乎天神完美的超级男模女模下凡。虽然只能从厨房门上的圆孔偷望,仍足以让人飘飘欲仙。

  圈子里流传一句话,亲一千只蛤蟆,总会吻到那只王子化身的青蛙。十八岁时寂寞得想寻死,因为不知gay life还有更大的空间,他所认识的新朋友,人人都有更高的野心目标与更复杂的盘算……

  他虽无缘认识时尚名流,但却和当时正要崭露头角的麦特上了床。

  老牌《纽约》杂志选出厨艺界被看好的二十位明日之星,麦特名列榜上。麦特总说他们不能正式交往,因为他的事业正要起步,不能公开性向。两人暗中交往了近一年,直到麦特和同样被看好的后起之秀,百老汇音乐剧演员迪伦又上了《纽约》杂志,这回是“同志婚礼”专题。

  什么不能出柜原来是屁!一不小心在厨房工作时割破了手,竟被比利时大师立刻炒了鱿鱼。新婚的麦特来电邀请他参加新居派对,听到这个消息只有冷冷的一串反讥:你怎么这么搞不清楚状况?你不知那家伙是恐同混蛋吗?你让自己在厨房里流血?你处理的是食物喔,他一定怕死了认为你有aids什么的,正愁找不到机会开除你呢!

  同志婚姻!麦特跟迪伦,他们简直把这档事当成了自我宣传的工具。丹尼刘忿恨难平,却仍然答应了参加麦特的新居派对。

  圈子里的游戏规则一直在演进突变,他从网路世代的视讯调情开始,认真地学习如何掌握最酷最新的约会方式;他不害怕一次次修正自己的价值观,努力迎向当道的主流变化。当有人喊出post-gay后同志时代来临,他立刻开始融入非同性恋非异性恋的无标签心态;同志平权运动反扑打倒了无标签背后向异性恋社会靠拢的心态,他也立刻改弦易辙支持强调同志文艺复兴。现在同志婚姻合法了,一切又要洗牌重来,他又感觉得重新定位自己的需要。

  这个派对必须去,去观摩以婚姻为前提的交往方式有什么不同,并期望认识下一个可能的对象,虽然他被麦特如此中伤。没想到在派对开始前警察通知了他大宝的死讯。

  再见到麦特已是两年后,丹尼刘刚结束了戒毒课程,在一个晴朗的周日坐在中央公园的板凳上发呆,远远瞧见麦特与迪伦,两人还推了一台娃娃车。他们领养小孩的事已略有耳闻,物是人非莫此为甚。

  当下他只想跟一个人诉说那一刻的心情,知道只有那人会懂。一切都太迟了。他在朗朗阳光下面对着公园一望无际的大草坪抽噎不能停。

  之前,在同志常出没地区经常看到张贴在路灯上的被害人照片,他都觉得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事。你最后一次看见这个人是何时?影印的小海报会这样对着茫茫人海询问。请问你有看见他与何人离开某某酒吧吗?照片中人十之八九都是暗肤色的,非裔或西裔的年轻男孩。一个错误判断,一夜情成了亡命路,这样的事件近几年里层出不穷。

  没想到大宝有天会成了传单上的亡魂,在他东村a大道的小公寓中被人双手反捆勒毙。警方对于侦破这类的犯罪并不热心,同志圈总是隐讳秘密如暗埋于墙中的陈旧电线交错,匿名的交友方式让每个亡者的生前资料如同空白,不肯放弃的被害人亲友,最后只有靠自力救济的方式发传单、贴海报或下海打听。丹尼刘不会忘记三年前的夏天,他孤军穿梭于一家家酒吧,手中捧着一叠印着大宝相片的影印,企图找寻任何蛛丝马迹。明知道无济于事,太多这样的案子最后都不了了之。夜夜奔走到衬衣汗透,双腿酸麻,无非是自我赎罪。甚至他挑的是一张他与大宝的合照,照片中的他还在厨艺学校,大宝也还没有在低俗的小酒吧扮装讨生活。就算有人最后见到过大宝,照片中的人与死者早已判若两人。下意识里,丹尼刘抱着海报满街跑并非相信可以逮获嫌犯,而是他希望大家看到,他们曾经那么青春,那么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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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余晖中,和大宝当年曾住过的低价公寓赫然已在几条街外。黑压压堆起的蜂巢箱,他那时总爱这么形容。他就一直站在几条街口外远眺a大道上那栋破楼,无法举步再更靠近。

  一辆巡逻警车在附近徘徊,最后在他面前停下,从车里走出两个制服警官。

  sir,介意站到车子这边来吗?把手放在车盖上。对。谢谢……

  sir,背包可以让我们检查一下吗?好。谢谢。有身分证件吗?……

  就这样,没事了。天快暗了,我们必须严加戒备,防止宵小或任何破坏性活动。sir,祝你今晚平安……

  老天!还好他今天没带大麻出门。心有余悸,决定快速离开,折返,循着人潮路线下中国城,

  最后一次和大宝通电话时,他还在为麦特只拿他当了一年打炮工具而从未想认真交往而气愤着。

  大宝没多表示意见。他越说越激动,问大宝可知1997年时一个叫安得鲁库纳南(andrew cunana)的菲律宾美裔混血谋杀了时装大师范思哲(gianni versace)?在电视上看到这个犯罪档案节目让他大受启发。安德鲁还杀了其他四位包括建筑师在内的白领高薪者,最后在fbi的追捕下饮弹自尽。这样一个出身低下的gay竟然能打进了范思哲的生活圈?一代时尚教父是这么死的,为什么以前都没听说过?

  丹尼刘滔滔不绝对着电话那头的大宝继续发表他的范思哲理论。只有在gay life地下化的时代,才可能出现这种跨越阶级的交媾。现在谁最受保护?全他妈是那些白种有钱人!他们可以结婚、可以置产、可以领养,还有钱打官司控告对他们有丝毫歧视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公开的会员俱乐部,排除掉了所有不是他们一挂的!平民同志一个个练肌肉,比美色,因为知道自己不是范思哲,得靠更多的包装为自己加分。范思哲这样的极品太稀有,如能遇上一个范思哲,白发凸腹根本不是问题!

  听到这儿大宝低声地笑了起来。追求并没有错,我们都想要拥有更好的。只是到什么程度才叫够好呢?亲爱的丹尼刘,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范思哲——

  行经双子星世贸大楼的旧址,终于上了布鲁克林桥。

  ——还有,我不会相信fbi的说法。那个可怜的andrew,谁知道是不是fbi把所有这些同志谋杀都栽赃在他身上?谁想真正费那个劲儿去调查同志情杀仇杀还是什么杀的?我们死了,就像是擦过p股的破抹布,拿着三尺长的杆子挑起来丢开就好罗——

  一语成谶。回头想起,让他几乎在闷溽无风的桥上起抖颤。

  越走越暗,光线一丝丝遁去。世界像一个垂危的老人,沉痾的昏黄,瘀毒的阴蓝,终转成了灰烬的死黑。

  黑夜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直追桥上惊慌赶逃的百姓。能逃到哪里去呢?如果躲进家中仍是像被吞入怪兽的腹中只有一片黑暗?

  这一晚连月光都无影踪。

  回到住处时一身的汗与土,彷佛是黑暗这个怪物遗留在他身躯上的排泄。他不管桑多斯先生停电亦会缺水的警告,先摸黑冲了一个澡再说。没点蜡烛,洗过澡后他就在黑屋里静坐着。天空的黑地面的黑空气的黑灵魂的黑已经是一片无法分界的状态。他感觉自己渐渐已失去了方向感,浴室与大门的方位已不存在,甚至连四面墙壁也都溶进了无尽的黑里。

  无光的世界其实是存在感的消失。如今让丹尼刘还知觉自己存在的,是闷热的暑气。黑包裹着他,黑暗中有上万个看不见的毛孔,贪婪地张阖着排吐溽热的呼吸。

  黑,不是视觉的无光。黑变成了一种粗糙的触觉,原始而野蛮,要钻进人的心里去。

  他丝毫未因今晚的天地变色而感到惊恐;相反的,他有一种平静的归属感。他在这种无光的状态中摸索很久了,这才是他一直所认识的世界。现在他知道,这座城里的人也正经验着同样的存在,一种没有原因、没有答案、没有外界讯息引导的消耗与等待。

  整个城市都在死亡中。幸活下来的都退化成了窸窣爬动的蟑螂,不敢惊动正在监视着自己的那股巨大无形的力量。

  沉入再沉入,终于没入了宛如死亡的寂黑里。他今晚甚至不打算服用他的抗忧郁剂。如果世界能维持无光的现状,他也许比任何人更正常甚至幸福,终于这个世界成为了他熟悉的样子,依循的是他的规则而再不需他卖力摸索追逐……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听觉接收到了讯号。黑暗中无法当下分辨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甚至怀疑是他自己的幻听。

  那声音继续着,好像从门外——不,就是在他的公寓门上。金属锉刮的声音。

  是宵小趁黑闯空门吗?但是窃贼应知这一区住的都是穷光蛋。丹尼刘起身,朝他记得的门之方位移动了几步。他听见在黑暗中有一串钥匙晃动发出的声响。

  有人在摸黑试用钥匙,想要进门。

  他全身僵直地在原地愣了数秒,直到门被打开,一道手电筒光束射了进来。

  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丹尼刘举起右掌挡住刺目的光线。太可笑了!我本来就住在这里,我才要问你是谁!

  人影一个箭步钻进了门,差点把丹尼刘扑倒在地上。

  一个近五十岁也像他一样黄皮肤的东方人,口音听得出来并不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那人挥动起手中电筒的光,扫射房里的各处。我的家,我住在这里的,怎么会……他不住地喃喃自语,直到电筒停留在墙上一帧男体的黑白摄影作品海报上。啊——你也是!他转过电筒直照丹尼刘的脸:快逃!否则来不及了!我是来通知你们的!

  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流浪汉,丹尼刘心想。停电之夜什么怪人都有。也许是警戒系统中断,这个家伙不知就从哪个疗养院跑了出来。或许动物园的栅栏也都失灵了,此时野兽们正一只只在黑街暗巷中游荡也说不定。

80后凄美爱情:感染艾.滋病,我依然爱你

同志爱情:没有人会一直等你

同志:一夜情竟遇到初中帅同学

别了,高中那暧昧的体育生

  你没有听见我说的吗?他们要来了!他们要来了!

  可怜的移民,在美国孤单一人就疯了。丹尼刘让自己先稳住情绪,万一激怒了这个不知何方的神圣肯定是自找麻烦。喂喂,你慢慢说,不要紧张。好吗?我叫丹尼,你好?

  你好——那人瘦削的脸庞上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骨碌碌转动着。我叫李。我有钥匙。我真的住在这里。

  也许,他曾经住过这里。丹尼刘开始翻找抽屉,摸到了半包用剩的生日蛋糕小蜡烛。李,你能说出你已经在这儿住了多少年吗?

  那人答不上来。蜡烛的光让气氛暂时缓和了些。李,听我说,你不要害怕。你需要什么东西吗?喝点水?还是想吃点东西?

  丹尼刘趁对方不注意时,轻缓而温柔地取下那人手中的电筒,放在一旁的餐桌上。现在他看得较清楚这个显然是暗夜里走失的闯入者是什么模样。也许他实际年龄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老。疯狂让人多了一种被过度燃烧的形容枯槁。头发灰白欠修整,一件宽松的大汗衫,就算他有暴力倾向,应该也不会在某个看不见的口袋里藏了一把枪。

  丹尼刘同情地望着这个也许跟他一样孤单的男人。

  那人困惑地注视着暗影中的丹尼刘。

  你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吗?停电了!整个曼哈顿、布鲁克林、皇后区、史坦顿岛都一片漆黑了!他们要开始行动了!年轻人,你以为这场停电只是偶然的机械故障吗?我的警告你一定要听。我还得去通知更多的人——他们今天晚上就会出动——不!应该说,这个行动之前已经在进行了,不过都是零星的比较没有人注意——今晚,今晚所有的灯都灭了,他们才好集体大规模地执行任务——我们就是他们任务的对象!gay massacre!就像种族屠杀一样!这次的对象是我们!你从来不知道他们的阴谋吗!?

  丹尼刘怔怔坐在老人的对面,感觉一阵椎心刺痛。原来如此。他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着温和友善的语调。喔谢谢你,谢谢你通知我。想起来背包里有从餐厅带回来的面包与熏鲑鱼,他起身去厨房。叫李的迷途客缩着肩膀蜷进了墙角窝藏,眼神中透露出惊恐,像被捕兽器困住的狗儿不安地扭动着身驱,从喉头不断发出低沉的自语。丹尼刘虽听不懂每个字,却惊讶地发现他说的是中文。没有……我不知道……小心小心……丹尼刘这才注意到在李过短的长裤下,左小腿正在流血。

  你不要怕,我只是去帮你弄点食物。饿了吧?

  食物……食物……那人咬起自己的大拇指重复着他的话。

  微弱烛光映照在厨房的玻璃窗上,一抬眼他被自己的影像吓了一跳。这个人看起来是多么的忧伤。他心想。如果,这个从黑夜中来的迷途客发出的警告为真,丹尼刘相信,所谓灭绝阴谋的参与者中必有不少是自己人。被伤害后学会了如何伤害,被欺骗后心安理得开始说谎。将失望归咎于付出,用暴力遮掩起伤口。死了多少同志又与自己何干?为什么连范思哲的死都可以被遗忘?难道上个世纪的悲剧在这个世纪就不会再发生?恶性的轮回不曾停止转动。当安德鲁朝范思哲拨下扳机的那一瞬,他还真以为对他的族类发出了惊世天启?杀了一个范思哲又如何?我们死了,就像是擦过p股的破抹布,拿着三尺长的杆子挑起来丢开就好。同类相残,为情为财为色为寂寞为无知为恐惧为自己也不想活——

  丹尼刘在墙角蹲下,看着那人饥饿地大口嚼食他克难做出的三明治。你一直在逃吗?他问道。你知道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吗?

  叫李的流浪汉痴张着口,露出嘴中满塞的食物。他想了想,用中文说出两个字:这里。

  丹尼刘听懂了。

  午夜刚过,在远处的某个空地上果真扬起了一声兽狺,传进了丹尼刘最黑暗的记忆深处。

  三天后桑多斯先生报警,他的员工从停电夜后就失踪至今,拨打手机也始终空响无人接听。

  警方破门而入,屋内无人,也无任何被破坏或曾有发生过打斗的痕迹。只有墙上一行歪歪扭扭、似乎是在黑暗中用签字笔匆忙写下的一个名字:versace。(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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