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肆和伍岳是在行政楼门口认识的.
那是开学报道的日子.作为新生陈肆办完入学手续,还没来得及问宿舍在哪儿就被挤了出来.看着那些外地学生被老爸老妈簇拥着,陈肆有点儿后悔没让激动的老爸开车送自己,也后悔没让同样激动的老妈帮自己办手续.想想,算了,自己一北京学生,考上自个儿家门口的学校,没人送就没人送吧.省的以后犯了事儿爸妈熟门熟路的找到学校来.
这么盘算着,陈肆整了整挤得有点儿皱的t恤在门口张望,打算自己打听宿舍的位置.
伍岳皱眉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还是觉得不应该来.学生会那么多人都干嘛去了,会应付不了一年一回的新生入学报道?自己是货真价实一个平头百姓,凭什么要来给他们帮忙?他们名利双收乐于提前三天来学校,自己还真是活雷锋!虽然心里颇多不满,伍岳还是来了.接到鹭歌的电话时他正在抓紧时间睡觉,没几天就开学了当然要抓紧时间.
"伍岳我是你鹭哥快来学校帮忙我们忙不过来了新生太多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挂了你速度啊"
伍岳还没醒过来电话就挂了.咬着牙坐起来,攥着拳睁开眼,摇头晃脑着回忆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半小时之后,伍岳顶着抗拒工作的大脑明白了一件事:今天不能睡到自然醒了,要去学校给学生会打杂.
就知道不会有好事儿,可是又无奈.
只有鹭歌才能这么使唤伍岳,也只有他敢.大一的时候伍岳是个极其低调暗淡的人,不说话,不笑,不哭.同学都注意不到他,或者说是害怕注意到他.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表情冷冷的语调.偏偏鹭歌不信邪,根本不把这点儿冷空气放在眼里,像和其他人说笑一样跟伍岳说笑,像捉弄其他人一样捉弄伍岳,像帮助其他人一样帮助伍岳.渐渐的伍岳不那么冷了,反而很依赖鹭歌,但也仅限于鹭歌.和别人,还是冷冷的.
甩甩头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伍岳冷冷的往行政楼走.远远瞧见一个东张西望的小子.染成棕色的头发有点儿自来卷儿,在九月的烈日的照耀下晃着好看的光泽.黑色和橙色相间的板材近视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遮住了伍岳平时看人最习惯观察的部位--眼睛.白色的圆领t恤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左边袖子高高的卷到肩膀的位置,露出健美的胳膊.肥大的牛仔五分短裤好像随时会掉下来,露出腿毛并不重,肌肉也不突兀,可显得很结实的小腿.懒懒的踩着人字拖鞋.脚边的地上躺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号旅行袋!来上学还是旅游啊? 嗯?在找什么?
看看这位"游客",又看看那边情绪高昂的报到队伍,冷冷的伍岳闭上眼都遮不住眼里的精光.掏出电话熟练的按了几下,"鹭歌,"还是冷冷的声音,"我在门口被几个新生拦住了,他们找不着宿舍...要不干脆我就在外边接待他们吧...你放心吧"挂了电话伍岳点上烟转身往校门走去.
还没走出学校就听见身后有人疾呼"同学同学!...你先别走啊!...喂喂!...带白眼镜的那位同学!"本打算装作没听见的伍岳只好回头,整个学校几千名学生只有他的眼镜是白色的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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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你...好"陈肆差点儿就说不出"好"字.眼前的这位同学给他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啊.
就在刚才自己迷茫的想打听宿舍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这位同学.准确的说是先看见他的白色眼镜.从头到脚都那么自然的一个男孩儿怎么会戴这么奇怪的一副眼镜呢? 真是矛盾啊!好不容易叫住他,走近了却看到这样一双冰冷的眼睛.怎么办?喊都喊了,硬着头皮继续吧."同学,请问药学系的宿舍怎么走?你能带我过去么 " 说完又后悔,自己要求这么个人带路,被拒绝的可能性很大吧?
伍岳看着被自己冰到的小子,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在抱怨,刚找到借口开溜就被叫住,鹭歌你等着.现在回家的话路上一定很热,看来还是去宿舍睡会儿吧.冷冷的抛下一句"跟着我",伍岳低着头走向宿舍.
陈肆急忙跟上.看着这个瘦小淡漠的背影,想到那冷淡空洞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不应该属于眼前这个年轻的背影.一阵烟雾飘来,陈宝玉深深的吸气.第一天到学校, 想装装样子先不抽了,忍了一个早上,瘾被勾起来了.顺着烟雾,看见了一只纤细的手,夹着烟的手指很瘦,很白,形状很漂亮."咳咳...咳咳"突然觉得被烟呛到,陈肆不停的咳嗽.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不是被烟呛了,而是被烟的主人黑色的指甲油呛了.黑色的微长的直发随着走动轻微飘扬,合身的t恤和牛仔裤使他显得很平凡.如果不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如果不是那奇怪的白色眼镜,如果不是那诡异的黑色指甲油,眼前这个男孩儿应该是很清纯的.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矛盾的打扮自己呢?
"到了!"伍岳突然停了一下,头也没回,说了这两个字算是完成了带路的任务,看都没看一眼后面吓了一跳的陈肆,径直向自己宿舍走去.
陈肆看着那背影消失在楼道的某个门里,觉得脑子里有个声音对自己说了什么...
进了宿舍伍岳就颓了,一个暑假没有人烟的宿舍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浓重的霉味儿,"遗失"的袜子内裤的味儿,考试结束后聚餐的味儿...果断的退出宿舍,还是去找鹭歌吧.
鹭歌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和伍岳一个年级,还是学生会副部长,却比伍岳小两岁.没什么悬念,人家跳级了.这么个聪明的孩子却没有得到老爸老妈的溺爱,反而由于老妈投身于教书育别人家孩子的伟大事业,老爸挣扎于自家公司和政府机关双重身份中,而忽略了对鹭歌的教育和爱护.每每有人提及此事,二老义正词严:年轻人不能什么都依靠父母,要锻炼!不过鹭歌也确实争气,学习不用人费心不说,还多才多艺,钢琴吉他架子鼓,糊弄一下没问题.还有黑管,每周有几个晚上要当家教,教的就是黑管.虽说学生都是小孩儿,可没点儿底子谁敢去?!有了这份工作,鹭歌的生活可算得上是小康了.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什么好事儿都让他赶上了.长得相当精神就是不公平的一项.谈不上一览众山小却也鹤立鸡群的身高,浓密的头发,双眼皮儿大眼睛那叫一水灵.长期游泳造就的匀称身材,使本来丑陋的校服在他身上显得像名牌运动服一样...
只是有一样,鹭歌是个gay.
谁说当今中国人对同性恋的宽容度已经超过了美国?至少在鹭歌所生活的环境里没有体现出来.所以,和许多同性恋者一样,鹭歌在大家面前隐藏了自己的性取向.想想,如果校方知道堂堂学生会副主席是一gay,那还安生的了么?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伍岳算是一个.
伍岳也是个不折不扣的gay.正因为自己的不同,正因为知道自己不被绝大多数人接受,伍岳不爱说话.当然也有另一个原因.伍岳的父母对他的关心很真实的表现在语言上,从吃饭到睡觉,从小学到大学,没有一样老两位不操心的.不论什么是都要理论指导为主,实际帮助为辅.从伍岳出生的那一天,耳朵根子就没清净过. 看过大话西游里被唐僧唠叨到崩溃的至尊宝么?伍岳就那样.只听他们说,自己很少张嘴反驳或是迎合,考上大学就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一室一厅,每周回家接受教育一次,独处时间长了,更是不习惯跟人交流.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
鹭歌和伍岳第一次见面就看出对方的"原形",可能因为是同类的缘故吧.于是鹭歌接近伍岳想要帮他从孤独中解脱,伍岳也乐于有同类能在任何时候陪着自己.但是两人一直没发展成情侣这是后来很多人都感到奇怪的一件事儿.在鹭歌看来,或者是在大多数人看来,伍岳是个算得上好看的男孩儿,柔软的头发,浅色的瞳孔,高挺的鼻梁.虽然没有鹭歌和刚入学那位陈肆那样让女生爱慕男生羡慕,但普通的身高略瘦的身材隐约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但是这感觉绝对错了.不爱说话也就算了,偶尔从夸张的白色镜框后面露出的眼神足以使人退避三舍.也许这样的人往往更需要关怀吧,鹭歌的存在对伍岳来讲意义还是有点儿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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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人群,伍岳看见鹭歌正在楼道里临时摆放的办公桌前忙碌.
鹭歌伸手接过一名新生的报到通知单,在自己手里的资料上核对后,皱着眉问"你叫什么?"
"你没看见那上写着呢?朴瓢!"新生朴瓢明显很介意的样子,为了这个名字没少跟人打架吧?!
鹭歌寻思这是亲妈给起的名儿么?没跟小孩儿一般见识,接着往下看,"呦,特长是芭蕾?行啊小朋友!"
"那当然!看好了年龄!我才16!是特长生!要不是我妈说跳舞是青春饭我才不上这儿来呢!"朴瓢特骄傲.
唉~ 年轻气盛啊!感慨完了又开始觉得悲哀:自己明明才比人家大两岁,怎么心理年龄跟好几十岁的似的.为了今后的工作得以顺利完成,在小同志面前的形象还是要保持的,"呀朴瓢你可真厉害!怪不得身材这么好腿还又长又直呢.得了不少奖吧"心里默念工作需要工作需要工作需要,继续,"我是学生会的副主席,也负责文体这摊儿,你要不要加入文体部呢?可以充分发挥你的特长,可以加学分,可以得到奖学金哦!同意的话把这个申请表填了"还是默念我没诱拐他我没诱拐他我没诱拐他...
朴瓢毕竟是个孩子,哪儿受得了让人一通猛夸之后又一通利诱啊,脆生生的答应"没问题"就填了表.什么身高体重身长腿长三围,手机号码qq号码邮箱msn,兴趣爱好特长...要多具体有多具体.最后还按要求附上艺术照一张.很难让人不质疑这表格的用途.
"学长,我填好了!"朴瓢心情好嘴也甜.
"好的,你先去收拾一下,休息好了就跟同学们一起熟悉熟悉学校的环境.学生会成员正式登记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一本正经的收好表格,微笑着的鹭歌突然阴笑了一下,对着已经拖着箱子离开队伍的朴瓢喊"你这是艺名儿吧?!"
那位小朋友还郑重其事,"不是,我就叫朴瓢!学长再见!"
暗笑这孩子天真,扭头看见脸上极少有表情的伍岳正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鹭歌装模作样,"咳...那个谁...还有那个谁,你们再盯会儿就吃中午饭去吧,下午还得有好多新生呢,别累着.我有事儿先走了."
那个谁和那个谁受宠若惊,"会长你忙你的吧,我们办事儿你放心!"
慧心的一笑后,鹭歌拉着伍岳的胳膊,貌似撒娇,"你都不来帮我,累死了啦.快走快走,吃饭去!你请客!"
伍岳虽然无视这巨型动物的不配套举止,却也顺从的跟他走了...
那边那位朴瓢同学边挠头边嘀咕"’朴瓢’二字分明写在’姓名’后面啊,学长怎么会以为是艺名呢?"
第二章
每年开学后,全校师生共同参与的第一件大事儿就是迎国庆活动.活动的内容很丰富,什么歌咏比赛啊辩论赛啊篮球赛啊文艺晚会啊.这段时间是除了寒暑假外最受大伙儿欢迎的日子,举国欢庆的同时也举校欢庆着.所有学生都在议论今年谁能成为新的歌王或者歌后,哪个班会夺得篮球赛的冠军,谁会是最佳辩手...老师们也因为有了学生会和各个社团的积极组织而乐得清闲,放心的参与到了热烈讨论的行列.
这可忙坏了身兼数职的鹭歌.作为学生会的副会长,手底下人大事小事跟他汇报和请示,很多有关资金和场地的问题他还得去跟校领导汇报和请示.又因为是文体部的部长,歌咏比赛篮球赛和演出的事儿也得亲自操作.一天下来,已经累得没有人形,又碍于平时在师生面前"有事儿您说话"的光辉形象而不能显露出烦躁和疲惫,只得借着吃晚饭的时间跟向来懒得参与任何集体活动的伍岳抱怨.也只是抱怨,淡然如伍岳,是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安慰的.
"怎么办啊,没人愿意吹裁判,都怕得罪人!去年大三那哥们儿说什么也不干了,说跟大伙儿都没法儿交代.吹自己班被外人说是偏向,只吹外班的又被自己人说是指望不上.可愁死我了...唉我说你听见没有啊?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伍岳见他愁眉苦脸,只得应付了一句"找个大一的新生吧.不会找你抱怨也不会被高年级的抱怨."
没想到随便一句话让鹭歌抓了救命稻草一般."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有一高中同学,铁哥们儿,今年刚考上咱学校,以前就校队的,上礼拜报到的时候我还让他进文体部了呢!就他了,这就找他!"
满嘴的饭喷了一桌子,电话通了接着喷"我说老四啊,我是你鹭哥啊!嘛呢?...行了你别吃食堂了,昨儿我还吃着一大强呢!门口川菜馆来,我请!...哪儿能啊?我什么时候坑过你?纯粹联络感情....别废话了赶紧的!"
抹了抹嘴边的饭粒儿,很感慨,"还是哥们儿,一听就知道我有事儿求他.唉对,我还得给歌咏比赛联系一伴舞,你先吃!"也不管伍岳根本一直在吃这一事实又打上电话了.
伍岳也替他累得慌,这么会儿工夫儿打俩电话,可这份不平马上被鄙视代替了.只见鹭歌笑颜如花,"朴瓢啊...啊?我是你鹭哥哥啊哈哈...对就是报到那天给你办手续的哥哥啊...哦吼吼也没什么啦,请你吃个饭,顺便商量一下你在学生会文体部的职位问题,你也知道普通干事是很累的...吼吼不用这么快谢我...面谈比较方便呀...好好好,西湖牛肉羹...门口川菜馆...快...喂?喂?..."
"伍岳你那是什么眼神?!人家孩子小我当然得哄着点儿了!"
伍岳扫了他一眼没言语.
"服务员,加一西湖牛肉羹,再要一回锅肉吧,小碗儿的!"给了伍岳一个"你说我容易么"的眼神,鹭歌终于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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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哥!"
"呦老四够快的啊!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伍岳,也药学的,跟我一年级.伍岳你抬个头成么?这是陈肆.我比他聪明先上大学,他大我一岁还得叫我学长哦吼吼!"
陈肆看着眼前的人愣了,没想到那么安静的人会跟鹭歌混在一起."你好,叫我老四就行,他们都这么叫."
伍岳抬头才发现是那个问路的新生,对上稍显深邃眼眸,顿时觉得一股热烈的光射在自己身上.故意忽略了这些,仍然不冷不热挤出一句"你好"就再没下文.倒是鹭歌没完没了的讲着陈肆的长长短短."...你别看他现在这么斯文,那会儿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哪回我打架也没少了他...唉朴瓢!跟这儿哪!"也不知道这口气儿喘过来没有,鹭歌热情的招呼着."来坐哥旁边儿!这帅哥药学大一的陈肆,叫老四就行.这是伍岳学长,你叫她姐姐吧哦吼吼!那天我没跟你说吧,我叫鹭歌,他们都叫我鹭哥!"扭过头冲着伍岳和陈肆,"你们知道么,人家朴瓢才16!正经八百的舞蹈特长生.芭蕾知道么?高雅艺术!..."
终于朴瓢忍无可忍,"鹭哥我饿了!"
"..."灰头土脸的咽了口吐沫,"大家边吃边聊吧."
席间,陈肆一如既往的贯彻着鹭歌主聊他辅聊这个有高中时代遗留下来的精神,没轮到他说话时就暗自观察身边的人.看这朴瓢小模小样儿的,居然敢在鹭歌侃的尽兴时毫不客气的打断.令人费解的是被打断的那位竟然没有像以前那样怒发冲冠!不是吧?!陈肆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不是鹭歌的口味啊.这么青涩的男孩儿,不似他以前的情人们.以陈肆对鹭歌的了解,他以前的情人,都是在酒吧认识的,不是歌手就是客人,对感情不太执着,或是根本不谈感情,好聚好散,在一起不过是图个宣泄寂寞.对,就是寂寞.不能再阳光下曝光自己的心事,不能向亲朋好友介绍自己的爱人.寂寞在所难免,只得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里找个出口宣泄!也许是这一类人都有的痛苦吧,陈肆很能理解,毕竟自己也是如此.而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鹭歌这么乐观向上一好同志也没有勇气面对,为什么不踏踏实实找个伴儿,认认真真的爱一回.
至于伍岳,在陈肆眼里就没那么容易看明白了.只是那种眼神隐隐的吸引人,看上去很空,却像是徘徊在灰色地带对光明恐惧对黑暗也恐惧;渴望被关怀又害怕被人看透.生生的把自己关在透明的玻璃房子里,可以看见却接近不了.陈肆骨子里的征服欲被激起了.还或多或少的夹杂了一些自己并没有注意的情愫.
一顿饭的工夫儿,终于在鹭歌云山雾罩海誓山盟之后,搞定了裁判和伴舞的问题.当然,倒霉的人就是陈肆和朴瓢了.
"老四你帮我送伍岳回去.我带朴瓢试服装,顺便熟悉一下曲目."
伍岳和陈肆回头,分明看见鹭歌的手正直的搭在朴瓢腰上."坏了"是两人的第一个共识.
瞧见两人的神色,鹭歌转了转眼珠子,"对了伍岳,你带老四找趟老姚,给他说说比赛的注意事项."根本不给他们机会阻拦,鹭歌搂着朴瓢走了,只留了个意气风发的背影.
如果鹭歌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他也许不会介绍伍岳和陈肆认识,至少不会让陈肆和老姚认识。但他没有这种能力,很多事情的发生是不可避免的,比如伤害。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各位都无法对将来要发生的一切做好应对的准备,只是任其进行。
陈肆和伍岳并肩走着,两人的余光无数次的交汇。陈肆对身边的人充满了好奇,想知道是什么事让他成长成为这样一个貌似云淡风清实质却暗潮汹涌的人,想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对别人敞开心扉,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陈肆相信自己能做到改变他。相信自己阅人无数,也“算”人无数,还“造”人无数,不会折在伍岳手里。
陈肆的生活一直比较放荡,但这并不影响他成为老师眼中的好孩子同学眼中的好同学。可圈里的人都知道,陈肆真正爱的不是正在和他交往的人,也不是曾经的什么人,而是他自己。他爱自己,爱征服的感觉。跟过他的人,都被他甩了,可没人说他不好。就因为他太会为人了,把身边的人照顾的很周到,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很想要照顾一个人,很享受那种感觉,那种主宰着控制着别人的感觉。所以当找到极其恰当的分手理由的时候,对方没有觉得委屈,只会觉得自己也许没有优秀到可以和他继续交往。这就是陈肆的成功之处。
这次,也是一样。陈肆感到自己该开始照顾伍岳了。可他并不知道,伍岳和以前那些男孩儿不一样。伍岳曾经的经历和感受,不是当时他那个年龄的能够处理得了的,所以他深陷在阴影的泥沼不敢有任何动作,他害怕自己真的再也出不来,只能静静的等着能有人来搭救。于是鹭歌成了那个帮他报警的好心人,而陈肆就成了把他拉出来的那个人。只是陈肆像个警察,什么人都救,不止你伍岳一个。
伍岳要的陈肆给不了。他是个极矛盾的人,想要伪装自己,又渴望被了解。就如同他的外形一样,明明一眼看去没什么特别,可细节却泄露阴郁。
“看得出来你很想被人照顾和关心”,陈肆首先打破僵局,把伍岳让到路的里侧。
伍岳心里一动,还是沉默。
“我也能看出你有过很不平凡的过去,如果你觉得需要有个人聊聊,随时找我。”
明明认识没有多久的人,却让伍岳有了倾诉的欲望。那人说话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真诚,话语里渗透的温暖,和小小的动作展示的关切,都让伍岳很受用。和鹭歌的方式不同。如果鹭歌一直像陈肆这样,自己会不会想要依赖?
生生打断似乎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伍岳跟陈肆说了相识近一个月来的第三句话,“谢谢。体育组在前边右转。”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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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伍岳转身前望向他的复杂眼神陈肆并没有错过,些许期待,些许犹豫,些许不安,但已经足以使陈肆受到鼓励...
“朴瓢,这是和你搭档的学姐,你们换好衣服后排练一下。”鹭歌指着一个女生。
朴瓢还没开口,就看那女生头也不抬摆弄着自己的衣服张嘴,“只有一个试衣间,你在外边换衣服吧。”
愣了愣,觉得没什么,反正也不认识,管他什么态度。
从鹭歌手里接过衣服,朴瓢脱了上衣。朴瓢脱了t恤。朴瓢脱了长裤。
像被朴瓢用线牵着一样,鹭歌直直的盯着他的身体。宽肩细腰窄臀长腿,四肢修长肌肉匀称,过肩的黑色直发更添了妩媚,。还是被牵着,鹭歌的手抬了起来。等自己反应过来,手已经正经八百的抚上了朴瓢光洁的背。鹭歌惊了,顺势推了朴瓢一把,结结巴巴的掩饰,“别…在屋子中间…脱啊,一会儿那女的出来…不正好看见!真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注意!”
朴瓢长出了一口气,无暇顾及自己莫名其妙非正常速度的心跳,拎着刚穿进一条腿的紧身芭蕾舞服一跳一跳躲到屏风后面,只留下一脸错愕的鹭歌。
由于鹭歌办事能力很靠谱,迎国庆活动进行得很圆满.陈肆顺利的完成任务,还跟几乎全校男生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朴瓢也因为曼妙的舞姿给歌咏比赛出了彩儿而深受大家的喜爱,不分男女!
接下来的日子,陈肆很忙.体育组姚老师总是找他跑腿儿,以至于外出参加市里运动会的各位仁兄,很不幸的只能以陈肆打工的那家寿司店的寿司为食.经常有三五成群的男生拉陈肆去觥筹交错,说是看出他以后会被体育组重用,要提前交流好感情.偶尔约伍岳去泡吧.是的,偶尔.但这是让陈肆最有成就感的.
陈肆拉着伍岳去的酒吧遍布北京各个角落,可不管环境气氛是喧嚣是宁静,五月都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像是一尊蜡像,任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又像是世外之人,冷眼看俗人俗事.对于伍岳这种漠然,陈肆是很迷恋的.
转眼间天就冷了.北京的秋天短的好像就只有那么几天,从短袖t恤到高领毛衣似乎根本不用过度.一夜之间树叶就落光了,地上枯黄一片.伍岳喜欢踩在厚厚的落叶上,背对着风吹来的方向.这种寒冷能让他清醒.不知从何时起伍岳就这么清醒,也许是被他骗了之后吧.伍岳不想理任何人,厌恶他们的嘴脸,厌恶他们对待自己的方式,那种好奇的鄙夷的警惕的眼神,那种小心翼翼的刺探的轻蔑的语气,所有的一切都令他厌恶.伍岳承认自己于大众来说是另类,但他没有想到要进入这个复杂社会,如果不被动或主动的改变自己去顺应它的话会这么难.可性向这要如何改变?既然如此,那就谁也别迁就谁.与绝大多数人格格不入使伍岳显得很孤独, 很寂寞,除了有鹭歌在旁边的时候,现在又多了陈肆,不管是他们偶然的相遇还是故意的选择.
第三章
圣诞节前一天,鹭歌带着朴瓢去西单感受洋派节日的气氛.不想国人崇洋媚外到如此地步.路上摆满圣诞树,到处喷撒着人造雪花,隔两步就有个穿圣诞老人样衣服的人兜售小商品.在人潮人海中缓缓前行的鹭歌对死死拉着他手不敢放开的朴瓢心疼无比,被挤来挤去不说,都快九点了,还没吃上饭呢!所有的餐馆都爆满了.鹭歌寻思,这是为哪般啊?!
"要不咱过马路看看吧,那边儿好像人少点儿."
朴瓢晕头转向只有点头的份儿.可过了马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俏江南成么?"
"不行,光听这名儿就这么土,哪儿有人圣诞节吃这个?!"认为圣诞节比自己老爸的生日更为重要,于是朴瓢拒绝.
"王品牛排呢?下台阶儿就是."
"你没看那么多人排号儿呢?累死了!"朴瓢也拒绝.
"那...这个...这个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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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玻璃窗和白纱窗帘,朴瓢看见里面的桌子上摆着老大个儿的盘子,银光闪闪的刀叉,诱人的红酒..."那就凑合着这儿吧."
......
点菜后,鹭歌低头给陈肆发了个短信,内容如下:带上你所有的现金和卡,君太后边文府大厨来救我,紧急!
在鹭歌和朴瓢的主菜端上来之前,陈肆用一句"这么巧啊"解释了他和伍岳出现在这儿的原因.鹭歌则开始喜欢西餐繁冗的程序.
"我们在那边儿,你们慢点儿吃,吃完会和."
接过陈肆偷偷塞过来的信用卡,鹭歌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开始给满脸疑惑的朴瓢解释,"他们不能跟咱们坐一块儿,人家正经西餐厅是有规矩的,得按顺序吃,他们要过来的话不但给餐厅添麻烦,而且很不礼貌..."并对着那两位的背影表示歉意和谢意.
陈肆和伍岳落了座,服务生弯腰至脸与他们平齐,递上菜单.
"想吃什么?"陈肆问.
"你看着点吧,我没来过这儿."
指着一款圣诞情人套餐,陈肆吩咐,"要两份,其中一份猪排换成牛排,沙拉里的火腿换成鸭胸.谢谢"
目送走服务生,伍岳眼里的感动已经显露.陈肆的体贴使他很受用."我没跟你说过我是回民吧?"
"从你腰上的文身看出来的,那是以普慈特慈真主之圣名的意思吧?"
"挺有研究啊!别人都猜是没有猪肉的意思."伍岳难得幽了一默.
伍岳的幽默让陈肆觉得在学校附近清真寺游荡的整个下午很值得."那时候鹭歌就说是没有猪肉!...他和朴瓢进展的挺快啊."
"也许吧.鹭歌是个好人,朴瓢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怕.他们会幸福的."
"那你呢?不想再找个伴儿?"
"我不想伤别人,也不想再被别人伤."
"真的对所有人都没有信心了么?"
伍岳在服务生送上蘑菇汤时沉默了.直到他托着盘子退出很远才又开口,"我是对自己没信心,可能我太敏感了."
"可以让我帮你找回对自己的信心么?"
伍岳的叉子滑出餐盘,没有抬头.
"请考虑一下,我随时等着你的答案.我是认真的."
盘子换了七八次,晚餐接近尾声.伍岳食不知味,他知道自己无法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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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果断的拒绝他,可回头想想,这么久了,自己虐待自己这么久了.错的不是自己,为什么要替那些人的错误和无知而惩罚自己?每每在街头看到甜蜜的同性恋人, 伍岳很羡慕,也很佩服他们的勇气.他们敢站在风口浪尖向所有人展示他们的爱.他们无视所谓的伦理,他们无视世俗的指指点点,用坚定的爱的色彩涂满整个世界的死寂.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有人和你并肩面对,那还有什么可怕的!抬头就撞上了陈肆鼓励的眼神.
陈肆晃动着酒杯,香气浓郁的红酒在杯中缓慢的旋转,那么鲜红的照到伍岳心里...
伍岳笑了,是真的笑了.
陈肆也笑了.那双明亮的眼眸,上翘到最佳角度的嘴角,随着笑容微微颤动的发丝,握住酒杯的修长的手没有任何预兆的硬生生的闯入伍岳的眼睛.那一瞬间伍岳以为自己爱上他了,以为自己真的爱上他了...
蜡烛被服务生熄灭.鹭歌和朴瓢也在适当的时候结束了他们稍显漫长的晚餐.出门的时候,鹭歌看到了陈肆和伍岳牵着的手,和两人极力隐藏的笑.有点儿震惊.因为他了解陈肆,也了解伍岳,所以不能从心里祝福他们.听不见陈肆对自己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鹭歌有些混乱了,只得在陈肆肩上重重的拍了一掌.至于这一掌代表的内容,恐怕他自己也不能理解吧.
紧张的考试过后,寒假毫无意外的来临了.鹭歌拿着自己半个学期来攒下的钱(当然是还了陈肆那张透支了近千元的账单之后),带着朴瓢飞向了香港.
起初,鹭歌还不确定朴瓢能不能同意他的想法,毕竟他们不是一种人.朴瓢是个极正常的男孩儿,会对漂亮的女性偷偷的瞟上几眼,会收到女同学送的情书和外形可爱的小点心.但当他向朴瓢提出这个建议时,朴瓢激动的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搂住他的脖子放肆的亲了他的腮帮子,然后又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红了脸,低着头绞手指.鹭歌又一次混乱了.他想不明白朴瓢这一系列举动的含义.究竟是为了表现对出游的期待和兴奋,还是对学长表示感谢,或者只是对老妈老爸那样.不管为什么,鹭歌还是很开心的.开心到连刚刚因为朴瓢动作过快而被撞疼的脸都没了痛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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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亲生妹妹相爱了,该告诉父母么?
男人也会第一次性生活出血?
尴尬离婚:老婆每次房事都放屁
而陈肆和伍岳也静悄悄的幸福着.每天下午两点左右,伍岳起床吃早饭,是的,是早饭.洗澡.喂二狗子和三儿吃饭.出门,坐地铁到朝阳门附近的一家寿司店.坐在最角落的桌子旁,要一份蟹籽沙拉寿司,放很多很多芥末.慢慢吃.慢慢看着忙碌的陈肆.通常一看就是一个小时.陈肆的袖子卷的高高的,露出瘦却不柔弱的小臂,细长的手指在桌子上纷飞,做出各式各样的寿司,并礼貌的递给面前的客人.很多人对蟹籽很排斥,或者说是厌恶.鹭歌就是其中之一.夸张的颜色,一大堆挤在一起,加上那诡异的口感,呃...恶心.可伍岳偏偏喜欢.还有一位客人,也是每次必吃蟹籽沙拉寿司.但伍岳并没有见过这位和他口味相同的客人,只是听陈肆说起过他总在周六中午匆匆来,匆匆吃,匆匆去...
直到五点钟陈肆下班,两人才一起离开.也许因为关系不同了,他们不再去酒吧.那地方总是是他们不安.陈肆永远忘不了那次,伍岳看着一群在舞池里扭动的人对他说的一番话.
" 他们在想什么?还是他们什么都没想?他们只是躯壳,而灵魂却在深得看不见的地方,要么是被抛弃了,要么是被锁住了,要么是被另一个人带走了!要不他们为什么大多闭着眼睛?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其实和身边的其他躯壳一样可怜.他们不敢看!...我也是.micky也是..."
然后就直接醉倒在桌子上.陈肆再傻也猜得到伍岳提到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但他没有追问.大概是不愿让伍岳再想起吧.
不去酒吧并不使他们觉得无聊.有时到隆福寺的白魁吃麻豆腐和散丹,然后走到长安街,背靠背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直到冷得发抖;有时买很多菜,拎到学校附近伍岳的一室一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刷锅洗碗折腾到很晚才狂奔到电影院看午夜场;有时到右安门的太熟悉吃饭,饭后就到旁边的地下台球厅打上几个小时的台球;有时干脆逛商场打打烊,被保安赶出来的感觉就像小学逃课被老师拎回来一样.而后来鹭歌和朴瓢手上的情侣戒指就是他们被赶出来前买的最后一样东西,虽然是一起买的,经过精挑细选,但像说好了似的谁也没有要带上的打算,只是买了,为了证明什么...
常常在两人牵手的时候,会感受到来往的异样目光,但他们不在乎.也许,幸福就应该这样不管不顾吧!
第四章
与帅哥缠绵两小时和站军姿两小时虽然都是两小时,但往往感觉前者太短后者太长.同样,美好而平静的日子如同高中英语书上某课的第一句说的那样:how time flies!转眼,又一年秋来到.
这大半年,鹭歌和朴瓢发展的突飞猛进.情人节,春节,愚人节,劳动节,青年节,朴瓢生日,儿童节,暑假...每个叫的出名字的节假日都是鹭歌蛊惑朴瓢的好时机,而朴瓢也欲拒还迎着心甘情愿了.陈肆与伍岳也是一样.直到有一天...
"小朋友!还记得我么?"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赶去约会的朴瓢.
"你谁啊?!"朴瓢一如一年前那样什么都不怵.
"这么快就忘了?我在迪士尼告诉过你,一定会找到你!我叫齐海洲,你一定也忘了吧!"说着一把揽过朴瓢.
"把你的脏手拿开!我不认识你..."挣扎!
"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反抗!我齐某想要得到的,一定会不择手段!陈冠,刘威驰!把他给我带走!"
被塞进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汽车时,朴瓢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着坐在副驾驶和自己右边的两个人,黑衣黑裤黑皮鞋,眼睛被硕大的墨镜挡住,但从侧脸可以看出不是什么善碴儿.盘算着要逃走,朴瓢决定装乖巧先.
"呀!这个哥哥你好帅哦!"
旁边的刘威驰无视.
"啊!那个哥哥你好酷呦!"
前边的陈冠无视.
"......"朴瓢的决心丝毫不受打击,滔滔不绝的念叨着感叹着.直到陈冠和刘威驰双双皱着眉头,用手按着太阳穴,脸也不由自主的扭向窗外,心里还不住的抱怨老板为什么看上这么一主儿,满北京的找了半年不说,现在还上演一出绑架!
眼看着信号灯变红,车子减速.朴瓢嘴里没停,却迅速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就在那个瞬间,而左边车道上左转弯的车没来得及停下...
一直跟在后面车上的齐海洲愣了,连喊都没喊一声.
"你是朴瓢的学长么?"
"是的."鹭歌不明所以.
"这里是急救中心,朴瓢因车祸在这里抢救,请尽快通知他的家人和学校领导..."
不等护士说完,鹭歌冲出了餐厅.
那个永远快乐的朴瓢,理直气壮的朴瓢,即使轻轻的亲吻也会脸红的朴瓢,正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纤细的手腕上扎着点滴,修长的腿上打着石膏,额头上包扎伤口的纱布已经渗出鲜血,氧气罩盖住了小巧的脸...鹭歌的视线在朴瓢身上胡乱的游走,始终找不到焦点.唯一的感觉就是后悔.要不是自己说什么为了浪漫分开行动再到约会地点也不会这样!要不是自己非要去什么该死的马克西姆也不会这样!要不是...
"你好!我叫陈冠.是我和朋友送他来的,肇事司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笔录也做过了,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请你不要担心..."
"谢谢",呆滞的说着."我把钱还给你."
"不用谢也不用还钱!"齐海洲走进来,带着一身浓重的烟味儿."我只是通知你一声,等朴瓢伤势稳定了我就带他走!"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宣布着他的决定.
鹭歌回了一会儿神,还是没在脑中搜索出面前这个人的资料,但凭直觉认定他不是朴瓢的家人."不行!你他妈谁啊凭什么带走他?!"
"呵呵,你别激动.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在香港,迪士尼,我帮正在长椅上坐着的小朋友检了玩具,给他拍了相片,送了他乐园酒店的入住卡和我的名片.可你一出现他就拉着你走了.当时我对着他的背影说一定要找到他.所以你应该明白,我喜欢他,要带走他!"
鹭歌的大脑飞快的运作.当时自己去买饮料,留朴瓢在路边休息.回来时朴瓢兴高采烈的举着一张房卡说是一个大哥哥送的,而自己居然以为是工作人员随即派发的礼卷!虽然想起了一些,但这并不能成为让他带走朴瓢的理由!
"你休想!朴瓢是我的!你算老几!我说不行就不行!"说着一拳挥向齐海洲.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那个自称陈冠的人拉开了,还有刘威驰,左右手被他俩向后拉着,头也背向下按的很低.
"老板你没伤着吧?"刘威驰面无表情的问.
没有接话,齐海洲走到鹭歌跟前,"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只会让朴瓢也受到伤害..."
陈肆和伍岳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二话没说六个人打作一团.乌烟瘴气激怒了医生.一句"都给我出去"结束了这场斗殴.
"陈冠,你和我先回酒店把公司的事处理一下.威驰你把人看好了,不许有任何闪失!"齐海洲趾高气昂的走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着众人说,"不要妄想把他弄出去,医院方面我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放人的.而且,他现在禁不起你们胡闹!"
本想发作的鹭歌听到这后一句话才放弃了马上抢回朴瓢的打算.
"你们也走吧."刘威驰下了逐客令.
眼见鹭歌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陈肆和伍岳也只得架走了他.
"你好幸福啊,那么多人都爱你疼你."夜深人静,刘威驰坐在病床边,像是自言自语.脸上不再没有表情,而是带着淡淡的笑,笑的有些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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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揉了揉脸,像是要抹去那惨淡的笑容.
"我也想像你这样,爱就爱,恨就恨.但是我爱的和你爱的不一样.我和你也不一样."拉着朴瓢的手,刘威驰的声音里充满哀伤."你们斗不过他们的,等你醒了就离开好不好?你们的纯洁的感情不能就这样被破坏!不能和我一样..."
"我已经醒了.你说的我都听见了.你要帮我么?"朴瓢毫无预兆的睁开眼睛.
"啊!"刘威驰明显吓了一跳,"既然醒了我就尽快安排你们离开这里.齐海洲是香港的商人,势力很广,不管他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都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和你的那个朋友最好都离开,我会帮你的..."
"谢谢你,我能帮你什么么?你刚才说你和我不一样."朴瓢对眼前的这个人有些好奇.
"陈冠威胁要把我的性向告诉我的妈妈,条件是要我和他在一起.我该恨他的,可我却爱着他.你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刘威驰面色冷漠,却不似保护齐海洲时那般面无表情...
跟护士打招呼说是齐老板交代的,刘威驰推着轮椅带走了朴瓢.
出了医院一直往北."再往西一点儿就到我家了"朴瓢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过一段时间就让你回来看看家人,但要小心啊."知道他想家,刘威驰安慰到.
"这小区离齐海洲住的酒店远,等他反应过来也来不及赶过来.这是我弟弟刘曲,跟你一边大."
朴瓢看见开门的是个瘦小的男孩儿,头发黄黄的,皮肤白的透明!
"哥你回来了!呦还带一个啊!还瘸着腿儿,哈哈哈..."
刘威驰和朴瓢顿时满脸黑线.
"别废话了赶紧收拾行李赶紧走!"
收起刚才夸张的笑,刘曲有点难过,"哥,你想通了?妈怎么办?你确定他不会找妈的麻烦么?"
"就是想不通才会想要离开,但是请相信我!"刘威驰转向朴瓢,"给鹭歌打电话让他也准备一下."
朴瓢沉默了.过了很久,久到刘曲要大叫了,才慢慢抬起头说,"我自己走.跟我走了他会受苦的.我也不想毁了他的前途.真的有以后的话,就以后再说吧,看看我们以后还会不会相爱..."
拉着朴瓢的手,刘威驰什么也没说.
缓过神来,刘曲继续大声宣布,"从这儿到机场38公里,打车要80左右;如果坐车可以坐858,430到安贞桥换机场巴士..."
"闭嘴.开我的车去.反正到时候他也会找到我们的行踪,就当把车还给他吧!"
"那个...我问个问题...我们去哪儿?"朴瓢终于问出了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先到巴黎,再转机到阿姆斯特丹!"
"哇!巴黎耶!"
快乐的大声讨论的两人,让刘威驰也怀疑自己不是在跑路而是要出境旅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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