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亲爱的,再见

  建树开着车,易风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思考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情景。最近他都这样沉默寡言,建树很了解他的脾性,心里藏不住事,连心情不好也这样挂在脸上。

  "你觉不觉得最近我们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了?"建树有些忍不住了,他不喜欢易风这种无声的抗议方式。虽然他已经觉察到,易风可能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大家的关系还没有破裂,"我们是床第的情人,也是感情的爱人,有什么不可以……" "不是这个问题!"易风突然大声打断了刚才的沉默,也打断了建树还没说完的话,"我有话对你说,可还没想好怎么说,给我几分钟……"易风突然的这股激动的情绪让建树吃了一惊,他扭头盯着易风看了几秒钟,这就是那个平时说话都很柔和,谦恭的易风吗,那个爱人看着他的时候,总是用充满幸福感的目光浸润着他,语气舒缓,抚摸身体的双手也轻柔而细腻,仿佛他就是个害怕惊扰的婴儿。

  "红灯,小心!"易风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建树刚才的思绪,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冲了红灯,他索性加了一脚油门,扬长而去,"肯定拍下来了……"易风喃喃地叨咕了一句,语气又恢复了柔和。

  "冲就冲了,拍就拍了,不就罚俩钱吗。"建树耸了耸肩膀,轻松地说,也想缓和一下气氛。

  易风忽然抬眼看着建树,缓缓地说:"在前面的巴士站靠边停吧,我到了。" "还没到,你刚才不说要回公司的吗?"建树没太在意易风看他的眼神。

  "我改变主意不回公司了,就在这儿下,你停车吧,刚才不是想听我给你说说话吗?给我几分钟时间,我有话要对你说。" "在车上?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我们去soho咖啡吧,就在对面。"建树嘴上这么说,可还是乖乖的把车靠边停下了。

  "我不想去那个地方,就在车上说吧,耽误不了你多久的时间。"易风开始在随身的小包里翻起东西来。

  建树觉得易风今天的话很奇怪,很生硬,很不入耳,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易风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也没打开就直接塞到了建树的手里:"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本来打算等你过生日那天再送给你的……还是今天就给你吧。"说着,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建树笑了一下,稍稍安了点心,他把小盒子拿在手上,仔细地欣赏起来,还不愿打开,一边说:"有这个心意到了就行,还花钱做什么。" "是的,这个东西值不了多少钱……"易风淡淡地说,建树动作触电一般停了下来,刚想辩解什么,易风接着说,"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可我是那个意思!"他的语气越来越重,"我知道你不缺钱,有钱就可以做很多的事,包括找人陪你上床,陪你谈感情,那你还要我做什么?就因为我是免费的?"易风越说越激动,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声音有些失控地颤抖起来,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能这么说……"建树打断了他的话,在他眼里,易风是无可替代的,可竟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两人就那么僵在那里。

  易风的情绪平缓一些了,他掏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缓缓地说:"我想以后咱们都别见面了,就这样吧,我走了。"还没等建树反应过来,他已经迅速下了车,合上车门,抬头望了望马路对面的soho咖啡,那儿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曾经最美好的回忆,就这样,散了吧。

  易风的心很乱,他是步行回到公司的,整整一个下午,他什么也没做,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时而是他和建树以前在一起的快乐场景,时而似乎又看见建树搂着其他男人在属于他们的床上缠绵亲热……脏,龌龊,玷污,这些字眼一下子都涌了上来,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和痛,那是来自心底的一种痛,那个本属于他的身体和灵魂就这样淹没在铜臭之中被那些肮脏的男人而玷污了,他无能为力,只有痛。

  晚上回到家里,易风没有心思吃饭,他甚至连房间里的灯都不愿意打开,他第一次觉得只有一个人的房子是那么空,点亮所有的灯会显得更寂寞。睡觉的生物钟点还没到,闭上双眼,脑子里又翻江倒海起来,他烦躁地起身又躺下,然后又起身,蓦地,又像想起了什么,把床单揪起,重重地摔在垃圾桶里,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果然是建树来的电话,易风没有掐掉,也没有接,任凭铃声就这么地唱着:"我的要求并不高,待我像从前一样好,可是有一天你说了同样的话,把别人拥入怀抱。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他的美,擦掉一些陪你睡……"易风苦笑了一下,当初只是为了好玩随意配的铃声,今天随着建树的来电一声声的敲打着他,像是他的开脱,又像是对自己的嘲笑。他终于忍不住把电话掐了,"如果你的香水真的有毒,那我宁愿当时就被你毒死。"他自言自语道。

  是的,他突然想到了死,如果他死了,就能从这锥心的痛苦之中解脱出来了;或许他死了,建树才会意识到,他多么愚蠢地挥霍了别人对他的爱,对他的好,说不定他会为此愧疚一辈子,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他再也找不回属于他那个完美无瑕的建树了。

  建树的短信息过来了:"请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等着你。"这道伤口,不知道什么才是良药,是建树的主动,时间,还是另外的人……

  这真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易风算是熬过来了,同样等待他煎熬的,还有接下来的日子。他天天等着建树的电话,他害怕来电,怕勾起心中的痛楚,又怕电话不来了,哪怕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

  他等来的是那个"贱人"的电话,约他见面,"贱人"赢了,他输了,成功的拆散了他们,却不知道为何,易风此时此刻却想见见他,"贱人"把地点约在了soho咖啡。

  "我不太喜欢这个地方。"易风一坐下,一面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包包,一面说,眼睛都没抬起来一下看看对方。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因为这是你们初次约会的地方,你看到这里的一景一物就会想起他,心里就会难受。""贱人"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根香烟,不紧不慢地吐着烟圈,略带一丝微笑地说。

  "他告诉你的?"易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注视着他。

  "对,他在床上跟我说的,说你,说他,还有关于你们的一切,下了床,他跟我从来没有话说。"他干涩地笑了几声。

  "好吧,你赢了。拆散了我们,你得偿所愿了。" "不,是你赢了,""贱人"弹了弹手中的烟灰说,"你以为,我是要把他从你手中夺过去?不!他心里只有你,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你,虽然你跟他在床上做的每件事他都在我这里演习过,不过,那仅仅是金钱和肉体的关系,这个我明白,他也明白。可是,这样的男人,你还敢要吗?"易风的心里很复杂,他明白他才是真正的输家,眼前的人似乎摇身一变又成了他交流心扉的密友,他沉默了,"贱人"看到他沉默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然后把头凑过来说:"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关于他的任何事情,只是想给你介绍一个好男人,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因为你是好男人,可他不算,他顶多算不坏。"这就是抚平伤口的那剂良药?出于拯救自己的心理,还是出于报复的心理,亦或是激将的心理,易风不知道,或许他只想找一个人暂时地靠一下,陌生的肩膀不需要有太多的负担。

  到底谁出轨了,到底谁在等待。

  易风初识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他没有特别的感觉,知道他叫毅,有浑厚的肩膀和体贴的性格,他们只见过几次面,起初两个人都不说话,后来易风开始说,说他和建树之间的故事,说他是多么多么爱着建树,建树又是多么多么对不起他。毅从来不发表任何多余的看法,他总是笑吟吟地听着易风的唠叨,然后结账,开车送易风回家。他很宽厚,给人以塌实的安全感,儒雅,语速很缓和,衣着也很讲究,还能闻到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易风想不通的是这样的男人,是怎么结识"贱人"的,两个世界的人,也有交集吗?

  这几天易风过的很不好,他每天都在等建树的电话,每天都带着失望回到那曾经属于他们俩的小屋。他诅咒着建树,又心生怜悯地祈祷他能主动回来,可当他真的回来,自己还能接受他吗?这样悖论无时不刻不在折磨他。毅来了电话,约他到sohu咖啡坐坐,易风说:"还是来我家坐坐吧,回来了,我就不想出去了。"没让他有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毅就到了,"merry chrismas!"毅把一束包装成花形状的礼物送到他面前,玻璃纸里面点缀的是十二个手工制作的小布熊,穿着圣诞的服饰。

  易风显然有点意外,他扭头看了看挂在门边墙壁上的日历,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也圣诞快乐,这几天过的有些浑浑僵僵,都不记得今天是圣诞节了。"易风把毅让了进来,他脸上闪过的一丝伤感还是被毅敏锐地捕捉到了。"你还在想他?"易风点点头:"我们拥有很多很多这样美好的瞬间,每到这样的日子,都会有一些回忆涌出来,我没办法……" "那就回去找他吧?"毅的语调还是那么平和,就算是在谈论他本来应该避讳的话题的时候,也能表达出足够的包容心。

  "不可能了,我知道,也许我只能留住他的心,但我的原则不允许……该结束了,是我还不能放下他。或许还有一点点希望,可是他却不会来找我了……"易风开始语无伦次起来,眼泪,还是未能强忍。

  毅递过来一块手帕,这是一块随身的手帕,他很细致,很考究的面料,上面还有淡淡的香味。

  "谢谢……"易风没有拒绝,他接过了手帕,却没舍得擦,只是嗅了嗅散发的味道。

  "不用谢我,我喜欢你,可是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他,如果我们有缘分的话,我可以等你。"同样的话语,同样一个"等"字,再一次深深刺痛了易风的心,他再也忍不住了,扑在毅坚厚的肩膀上,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毅只是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发,易风需要的,就是一个能让他靠着哭泣的肩膀。

  整整一个星期了,没有任何音讯,双方都按兵不动,毅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易风感到安慰和感动,但他的心始终还牵挂着建树,多年的感情不会简单地因为一个人的介入而斩断的,但毅的出现却让易风更好地去思考了生活,要和过去说再见,还是继续痛并等待着,易风决定主动找建树做个了断。

  这两天寒潮袭来,天气乍冷了不少,寒意沁透着肌肤和心情。易风围了一条很厚的围巾,几乎挡上了脸的大部分,出门之前,他再一次扭头看了一眼挂在门边的日历,1月2日,或许他该记住这个日子,新年过得五味杂陈。

  接到了易风的电话,建树什么也没多说,没有要求到soho咖啡,而是邀请易风到他的家里来。路程很熟悉,易风依靠惯性在行走着路线,边走边呈现着等会可能出现的种种场景,或许很平淡地就这么分开了,或许建树会求他再给一次机会,或许……不论如何,既然决心要开始新的生活,就不能再感情用事了,男人总会有种原始的占有欲和尝鲜的冲动,可如果一再突破自己的原则,到头来一败涂地地就是自己,每每想到这里,易风头脑里浮现的都是建树和其他不知名的脏男人赤条条地在床上翻滚的镜头,禁不住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熟悉的小区,熟悉的楼房,熟悉的电梯,连大门也是那么熟悉,这一回看上去,仿佛感觉全都变了,易风按下门铃之前,好好地端详了一下古铜色厚重的实木门,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来到这里,心里总有些感慨。

  但他叹了口气,还是坚定地按下了门铃,门马上就开了,熟悉的面孔,建树面带微笑:"来了……"语气很柔和,仿佛从未发生任何不愉快,就似每次两人相见的那份平淡的温馨一般,他的眼圈有些黑,可能是没有休息好,易风什么也没说,不等建树让他,就推门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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