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你的九周半里

  1.

  在网上第一次遇到伟的时候,我简直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个人独自在sydney漂泊谋生,又刚和相处了近两年的bf分手,我现在是“落花人独立”,这凄凉怎一个“愁”字了得。

  听说从失恋解脱出来的唯一方法,就是尽快找到另一个。

  这种替代治疗法虽然听起来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却难。难就难在替代品必须全面超过ex,否则难免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慨。

  我的ex太优秀了,一周去三次健身房,肌肉发达;硕士毕业,电脑工程师,智商也不低;最重要的是对我体贴入微,嘘寒问暖,情商简直可以拿满分。可惜现在这些优点都成为别人夸耀的资本,与我彻底无关。我能做的,只能是擦干眼泪,在网上继续奋战。

  今天是公元2006年最后一天,难道天注定要让我在异国他乡孤独度过本年度最后一天吗?就在这个时候,我在网上遇到了伟。

  他在sydney,还在读书,硕士,会计,估计也是为了移民。不过,他说现在他在国内,估计要到1月底才回。他爸爸也是军官,妈妈也是语文老师,也和我一样是家里的老二,我们的家庭背景,成长经历,简直太象了。

  其实,我感到他是最佳替代品是在看到他的照片之后。gay都是好色的,多少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都是发生在两个帅哥之间。如果“北京故事”的蓝宇是个丑八怪,谁会送套别墅去养着他;如果“赵小明谈恋爱”里的周天不是帅哥,我们的赵小明同学还会“为伊消得人憔悴”?

  于是,我的故事也不能免俗。照片上的伟简直太帅了。他给我的是个人space的连接,背景音乐是michael的  “home”,照片上是一个奔跑在sydney的运动帅哥。nike的背心,跑鞋,黑色运动短裤,皮肤晒成小麦色。这种运动小帅哥的形象,完全点中了我的穴道。

  帅哥一般都有点spoil出来的骄傲,伟却不是,他在msn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邻家大男孩,有点小聪明,有点顽皮,却一点不gay。

  我喜欢不gay的gay,  也就是不西西的gay,如果是运动型,就更合我的口味了。和他从早上聊到晚上12点59分,正准备一起在msn上度过2007年的第一天,结果我的网络突然断了。这可把我给急得,可是等了一个多小时,网络仍有问题。这时感到头晕眼花,才意识到已经网恋了一整天。一翻身倒在了床上,晚上头一次没有梦到ex,而是梦到了伟,口水流了一枕头。

  如果失恋,请马上热恋。而且,要恋上一个更帅的帅哥。这是治疗失恋的良药。

  

  2.

  我想我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真正喜欢上他,还是他在msn上那几句:“我只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到南澳一起过日子,我不怕闷,最怕我的男朋友对我不忠诚。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对我忠诚,让我和你在一起感到放心。其实两个gay之间的感情,就是相互照顾,相互支持,长相顺眼就行。”

  飘在异国他乡,虽然独来独往惯了,可骨子里还是很向往能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陪在身边,一起过过平淡的日子。可在sydney这个地方,找个男朋友还真象中彩票一样不容易。

  曾经,我以为我找到过。那时我还是留学生,没有pr。他是pr人士,有稳定工作。每天下课,我习惯了在夕阳中等着他开车来接。当远远地看到那部蓝色honda,缓缓从林荫大道的那头驶过来,心里总涌起一股温柔的感觉。那时的我,应该是幸福的吧。

  只是,我不知道,他一直是不开心的。他一共提过两次分手,每次都被我使尽手段把他栓在了身边。我以前的原则就是,我爱的人一定要让他爱我,即使他不爱我,也要让他离不开我。

  我知道他一直对他的ex念念不忘。他们一起来到这里留学,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一起度过了最艰苦的那段岁月。最让我难堪的是,他所有的朋友第一眼看到我,都惊叹我和那个他长得惊人的相似。

  原来,我一直是个替代品。

  那个晚上,我躺在他的床上等他回来。那是圣诞节前夕,他公司有圣诞酒会,照例都要和鬼子闹到很晚。月光偷偷从窗子钻进来,投射在床上。被单上仍有他的气息。我突然觉得,我太自私了。我自私地缠了他两年,也浪费了自己的两年。我问自己,他真的爱我吗?我又真的爱他?快一年了,我们甚至都没有做爱,我到外面偷过腥。也许所有的同志,相爱到了最后,都从爱人变成了兄弟。

  “我们分手吧。”我对他说。他刚从酒会回来,一身酒气地爬上来。

  “什么?”他有些听不清。

  “我们分手吧。”

  “你发什么神经,我都告诉你公司有酒会了,我没出去鬼混。快睡觉吧。”他有些醉了。

  “我出去鬼混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

  “好,分就分吧。”他把身子转过去。

  半夜,他突然转过身来,抱住我。“我是爱你的。”

  我想哭,可哭不出来。记得上次他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也跟他说过这句话。“我是爱你的。”

  他不知道,和他分手以后。我回家偷偷哭了很久很久。他不知道,我曾经偷偷回到他住的地方,看着庭院里停着他的蓝色honda发呆。他更不知道,我曾经偷偷跟踪了他几条街,看着他和他的新男友一起逛街,一起吃饭。

  他现在很快乐,比和我一起的时候快乐。当我了解到这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都过去了,告别他的所有社交圈子,我又和当初刚下飞机时一样,一个人走在sydney的街道上。我追求肉体的欢娱,也崇尚精神的恋爱。我讨厌网络,却相信网恋。如果连在网络上恋爱的勇气的没有,又怎么能在现实中相爱呢?

  这个新年,在网络上,遇到了伟。他说他和我一样孤独。他在武汉,我在sydney。他说他十天以后回来,如果有缘分,如果他和我的感觉都正确。他说,他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我很喜欢他。

  在爱情上,我一直觉得我够勇敢,脸皮够厚,承受能力够强。网恋的结果,大不了就是一个见光死,有什么可怕的。可接下来的十天,伟再也没有上线。随着他的回来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3.

  离伟度假回悉尼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间歇性神经质看手机。1月20日,是上次最后一次聊天,伟说要回来的日子。我从上班开始,就不停地看手机。

  坐我后面的洋妞linda马上在msn上打过来,“you  have  a  date  today?”我一直以为洋女人和中国女人相比,就是比较不三八,后来才发现,天下女人不分种族、肤色、年龄、无论美丑,其实一样三八。

  “always。”

  “……”洋三八不说话了。

  我心里在数,一、二、三!

  “boy  friend  or  girl  friend?”果然,洋三八一样三秒钟就沉不住气。

  “both!”我一般只用一个单词打发她。

  进公司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有一次上班百无聊赖的时候,上了一次同志网站,结果忘了坐在我后面的是一个洋三八。她隔着一个挡版的距离,把我的屏幕看得一清二楚。

  上次臭显她的结婚照的时候,我为了表示出一个中国男人的礼貌,很违心地说了一句,“你老公很帅呀。”

  “我知道,他身材更好,可惜你看不到他全裸的样子。他不是gay。”洋三八脸上爬满了神秘又暧昧的笑容。

  我当时那脸色,估计比彩虹还彩虹,绿橙蓝赤青红紫,别提多难看了。

  “别害怕,我不是一个大嘴巴的人。”洋三八妩媚一笑。说真的,洋女人在25岁之前,个个都长得白雪公主似的,她这一笑,还真有  “pretty  woman”中那个大嘴女人的韵味。她的嘴,是真够大的

  “我不害怕,我男女通吃。”我也朝她暧昧一笑。

  “你别碰他,他身上都是刺青,你不会喜欢的。”洋三八马上晴转阴,夹手把结婚照抢了回去。

  一整天,就在应付洋三八的追问中一晃而过。5点半的时候,我第一个打卡,第一个冲出教室,倒不是为了约会,而是因为今天上summer  school最后一堂辅导课,一般最后一课都是老师讲考试重点的时候,平时可以翘,最后一课可千万不能翘。

  听说今年7月移民政策要改,这个summer  school是我硕士的最后一门课,该死的税法,如果不过的话,我移民可就悬了。

  

  4.

  因为父母都已经退休,我来悉尼的第二个月就开始打全职工了。第一份工是在一家台湾老板的中文报社当翻译,每天翻译一些当地的新闻,登在第二天的中文报纸上。

  在做这份工以前,我在国内一直以为新闻报纸是一种神圣的东西,人民大众的喉舌。来这边做了报业翻译,才知道什么叫粗制滥造。我要在几个小时之内,翻译一个版面,并自己排版,然后在晚上六点前从专用网络上传送到印刷厂印刷。

  记得第一次上岗的时候,翻译一篇股评卡壳了,一个个专业术语看得我头混眼花,最后差点让整套报纸赶不上印刷。第二天那个台湾女老板指着那个帅哥编辑一阵大骂,“你怎么忍心让一个新手在这里自生自灭……”

  我这个惭愧呀,堂堂翻译专业毕业,居然让挑上我的“伯乐”受辱。

  后来才知道,根本不必把这类的翻译当回事,只要翻译通顺,大意思表达出来,没错别字就成了。这边的华人的要求没国内这么挑剔。

  帅哥编辑一句提点“你想怎么翻就怎么翻,你就大胆地翻吧,这里最重要的是速度。”有了这个暗示,我的速度果然提高很快,可结果是,我以后在也不看任何悉尼的中文报纸了。甚至一看到我做过的那家报纸,心里就有一种呕吐的感觉。

  那家报纸的翻译大部分都是大陆人,包括编辑,可在台湾“国庆”的时候,还得精心设计头版的“国庆”专刊。

  我那个共产老爸一直以我自豪,说我出国之后,马上进了一家权威新闻工作,做的是新闻翻译的工作,自里更生。其实,老爸,我一直不敢说,我一直在为台湾报纸买命,翻译过很多“反动”新闻。哎,没钱呀,老爸,革命信仰先放一边,先把生活费和学费解决掉吧。

  唯一自豪的是,报社里的台湾人我问我,“  你是挺蓝还是挺绿?”我总是响亮地答:“挺红。”

  靠着这份在老爸眼里绝对“反党反国家反人民”的工作,我解决了读第一个学位的学费和一年的生活费。和老妈一合计,既然都来了,既然都让澳洲政府剥削了一年,不如再呆一年学个会计,申请pr,将来享受澳洲政府的福利,把被剥削的钱赚回来。

  这时,ex看我在这家报社实在做得郁闷,通过关系把我介绍到现在这家跨国公司做个小会计。ex在面试前一在提醒说,你一定要对面试的女经理说,“没想到面试我的经理这么年轻美貌。”

  这句话我用中文是永远说不出的,好在经理是个洋婆子。我违心地用英文一气呵成地说完了。洋婆子笑得脸上的白粉掉了一地。第二天,我就炒了台湾老板的鱿鱼,屁颠屁颠地来这家公司上班了。

  一晃又是一年,当年介绍我来这个公司的bf,已经变成了ex。看似难读的会计,也只剩下最后一门税法。

  我站在黄昏中的公车站台上,落日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路上车来车往,我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我的那班车。

  为了一纸pr,我机械地读书,打工,赚学费。可是,有了pr又如何?我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而不是一纸冰冷的永久居留签证。可如果没有了pr,我这两年不是白过了吗?用老妈的话说,“你不拿pr就别回来见我。”

  从小到大,老妈总拿这话吓我。

  “你不拿第一就别回来见我”,“你不考上大学就别回来见我。”,“你不拿奖学金就别回来见我。”,“你雅思不考7分就别回来见我。”“你签证不批就别回来见我。”

  为了pr,我已经两年没见老妈了。我爱老妈,老妈爱我,更爱有pr的我,所以,pr+我=老妈开心=老爸开心=全家开心。所以,我要拿pr。可是,我开心吗?这个问题,似乎重来没人关心。哎,车来了,上车走人吧。

  刚上车,手机就响了。我心头一跳,该来的,始终要来。

  

  5.

  在auburn车站第一眼见到伟的时候,我有点失望。他是很帅,有点混血的轮廓,可太瘦了,瘦到让你心疼的地步。和我的性幻想还是有点差距。

  我们在车站旁边一家中餐馆吃饭,我一个劲地给他夹菜,直到他吃不动为止。他斜靠在椅子上,嘴上叼着一支烟。

  “这是我来悉尼吃得最好的一餐了。”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两年前的我,对前途迷茫,对现实悲观。吃完饭在周围散了会步,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该回家了吧,这个区中东人很多,晚上不安全。”话一出口我就后悔,我心里明明不想带他回家的。

  “你这么急着和我上床呀。”伟冲着我一笑,暗夜中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心里一动。

  “呵呵。”我傻笑了一声,“我刚才想说的是我们各回各家。”

  话刚说完,他的右手突然环绕过来,湿润的嘴唇贴了上来。这个吻毫无准备。他左手还夹着一只烟,舌尖上有烟草的味道...

  他身上有种我喜欢的野性。

  最终还是带他回到了我的房间。我和两个女孩子合租一套靠近火车站的公寓,半新不旧。我房间的窗子正对着火车站。在火车频繁经过的时段做爱,女同屋绝对不会听见。

  我一个很好的gay友告诫我,如果你想一个人做bf,第一次约会千万不要上床。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有遵守。

  记得是我先开始的。我在laptop上挑了“傲慢与偏见”来放,和他一起躺在queen  size的床上看。影片才开始5分钟我就把他剥得一丝不挂。我喜欢和他接吻的感觉。两个陌生而年轻的躯体纠缠在一起,陌生的舌尖,性感的气味。我们一起吻了将近半个小时,翻来覆去地吻。直吻到下面硬得不行。

  “停!”我喊了一声。

  “我小弟弟要憋出前列腺炎了”

  他笑笑,慢慢把头埋了下去...

  天,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棒的blow  job。

  第二天早晨我醒的时候他还在睡着。我侧躺着看他。他果然有小麦色的皮肤,配上天蓝色的床单,想起昨晚出色的bj,我感觉叫了一个质量上乘的鸭子。所有的经历告诉我,这绝对是个419,因为太美好的东西,往往是不真实的。

  我那个gay兄弟的第二条定律:别在第一次做爱后的第二天早上,问别人“你喜不喜欢我”或者“做我bf吧”这类的sb问题。

  “你喜不喜欢我?”我趁他还没醒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

  “喜欢”他冷不丁地答,眼睛还没睁开。

  “做我bf吧?”我又问了一个sb问题。估计我那兄弟听到一定掐死我。

  他缓缓睁开了眼。眼睛有些小血丝,是昨夜放纵的证据。

  “我有男朋友了。”他对我说。

  我从九宵跌落到了凡尘。我就知道,上帝不会给你免费的午餐。当然,如果把昨晚当作一次419的话,它确实是免费的,而且超棒。

  “他一定很性感很帅。”我很酸很沮丧。

  “不,他没你年轻漂亮。他40岁一老头。”他眼光突然柔和起来。

  “sugar  daddy”,这是第一个在我脑子蹦出来的单词。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比我大很多,但是我从他那里没要过任何东西。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很塌实。他不出去乱来,下班回家就看看电视,和我在海边跑跑步。我喜欢这种安全感。这是我想要的生活”他一脸的甜蜜。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我降到了冰点。

  “因为看了你的视频,我想和你做爱。”他的牙齿很白。

  “原来就为了做爱!”我坐了起来,出离的愤怒。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昨天晚上我一直没睡好,我一直在想他,想你。我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我和他目前出了点问题。我知道这样不对。”

  “我要是不认识你就好了。现在,穿上衣服,马上滚!”

  伟默默地穿好衣服。站在房间门口。

  “那我走了。”

  我冲上去,抱住他吻起来。他也抱紧了我。刚穿上的衣裤又一件件扒了下来...

  送他上火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和他好好说。”我知道他一离开我的房间,我就无法控制他了。可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我知道。”他淡淡地答。

  在就要挤进车厢以后,我突然发短信问他:“他是中国人吗?是做什么的?”

  我兄弟的第三金科定律:永远不问你情敌的任何情况。我再次没有遵守。人一动了感情,哪还记得钓帅哥的种种技巧。

  良久,他回了:“是白人,警察。”

  

  6.

  人是最容易改变的动物。以前我对找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bf一直嗤之以鼻,认为只有mb才这样做。现在出国几年了,慢慢试着接受一些原来完全无法接受的观念。也许,伟喜欢年纪大的也没有什么错,那是他的选择。也许,他爱上他,并不是为了钱或社会关系,而是为了一种稳定感。也许,每个人都有一种恋父情节。在国外,每个人有选择自己喜欢生活方式的自由。

  伟说回去和他的bf坦白分手,可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相情愿。不过是另一场419罢了。果然,第二天,他给我发了条短信:“我还是离不开他,对不起。”我苦笑了一下,把他的电话号码直接从手机里删除了。我现在面临的是移民的关键时刻,没时间为感情困扰了。

  每天的日程,比打战还紧张。上午9点前上班,然后必须在晚上6点赶到大学上summer  school。因为还没有车,而公司地点又在一个工业区,公车一个小时才来一趟,我必须在5点30下班之后,小跑到附近的公车站赶5点40的车。到大学的时候,lecture一般已经开始了15分钟,上课的john,一个白人老头对我已经忍无可忍。有一天直接了当的跟我说:“请你尊重一下老师,也是尊重你自己。”

  “john,我很抱歉,可我要工作,工作以后我晚饭都没吃,直接赶到这里。你要是知道我从哪里赶来,你就会知道这个速度可以破世界记录了。”

  下课之后,还要上两个小时的tutorial(辅导),回到家,已经11点了。匆匆吃完饭,洗完澡,又该睡了,要不明天上班准迟到。每天早上睁眼起床,我都在问自己:“在国内做个白领小资多好,为什么跑来这里活受罪啊?”唯一的答案就是,这里比较自由。自由的代价,就是远离爸爸妈妈,远离过去的所有辉煌和熟悉的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国度,一切从新开始?

  几十万的学费生活费也花了,我现在别无退路,只有移民。不拿pr,无颜见父老乡亲啊。其实,拿pr最现实的动机,就是把这几年投资的成本赚回来。pr值几十万吗?天知道,我只知道,pr不是万能的,没有pr却是万万不能的。

  这样的关键时刻,这样的日子,我有时间谈情说爱吗?

  

  7.

  这样忙碌的生活倒有个好处,就是每天忙得没有时间想感情方面的事情。“饱暖思淫欲”,这句话说得不错,当每天面临着移民这样的大问题,以及生存这样更大的问题,爱情已经绝对是奢侈品了,特别是gay们的爱情。

  其实,爱情也许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或者,不是现在的我能奢求的东西。而亲情,每天和爸爸妈妈的电话好象是暗夜里的一点灯火。可这点光明是这么遥远,每次通完电话,移民的压力更大,自己也更疑惑。我出国到底是为什么?一千个出国的人有一千个理由,而我,也许是厌倦国内的生活,也许,只是处于一种出逃的本能。

  税法的学习慢慢进入状态,几次小考表现都还不错。老john也不在为我迟到而不快,毕竟,他也理解一边打工一边学习有多吃力。

  这天,jenny给我一个电话,说很久没见到我,今晚要来看看我。

  jenny是我的同乡,不过比我出来晚一年。现在移民政策要修改的风声四起,她自认是赶不上最后这一班车了,一直跟一个白人帅哥交往着。每次见她,我都取笑她,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你什么时候结婚呀?”今晚吃了她给我做的可口饭菜,我照例问了一句。

  “快了,我准备跟他回国见父母。”她一边专心地啃着鱼头,一边漫不精心地回答。

  我一呆,这妮子进展神速呀。

  “james终于就范了,你行呀你?”

  “不是james,是赵翔。”

  “啊,是谁?你不是一直  james好的吗?”我一头雾水。

  “早分手了,你多久不关心我了,还老乡呢,当初就是你把我骗出来的。现在进退不得,回国是‘海带成海龟’,留下嘛还越来越困难。我怎么这么命苦呀。”她又开始大吐苦水。我当初不就是在电话中肯定了一下她出国的想法,从此就成为她出国的诱拐人了。

  “那这个姓赵的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什么时候带来给我见见。”

  “你见过的,上次一起打球的那个武汉人。”

  “啊?那小子,长得比你还矮呢。而且武汉人不好,‘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你可考虑清楚了。”

  “我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我年纪也不小了,他有这边的pr,答应帮我办移民...”

  我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jenny在国内可是人见人爱的主,没想到为了一纸pr,到底走到了这一步。

  “你可别拿你终生幸福开玩笑呀,即使政策改了,你的专业仍然可以移民。”

  “不大可能了,我就要满三十了。而且,他也是一个老实人,对我也好。人总是要学会跟现实低头的。james是很风流浪漫,可他还是个孩子,永远不会想settle  down下来。我还是找个中国人比较稳妥。”

  我心里一动,好象伟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不过他最后找的是一个老警察而不是我这个中国人。

  “jenny,你觉得我长得象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吗?”我突然问。

  “你?绝对不象,你永远让你感觉不到你心里在想什么。就是说,你永远让我感觉不到你。说通俗点,就是你看上去没安全感。”jenny脸色一红。

  让你感觉到我我还是gay吗?我心里想。不过,ex也说过相似的话。难道,我真是一个看上去没有安全感的人吗?

  

  8.

  “让人没安全感?”这是多次听到的评价,我ex这么说,jenny这么说,伟离开我也多半是这个原因。我每天对着镜子端详着我的脸,不禁有点沮丧,我哪点看起来没安全感了?

  幸好很快终于有人给了我另外的评价。

  那是考完税法的第二天,公司的小洋妞linda邀请我参加一个bbq  party。带着考完来澳洲学习过程当中最后一门的解脱感,我兴高彩烈地去了。我是linda唯一邀请的公司同事,其他都是她的朋友,表兄表妹和她老公那边的朋友。linda也许是我在澳洲come  out的唯一的女性,她一直担心我和她老公会有一腿,不知道这次怎么这么慷慨地邀请我近距离接触她老公。

  可答案很快揭晓了。

  “hi,dave,  this  is  ryno.  ryno,  i  promised  to  bring  you  a  cute  guy,  i  made  it.”从linda一脸奸笑来看,ryno一定也是gay。

  “linda,  i've  never  known  you  r  a  match  lady."我偷偷把linda叫过一边。

  "well,  i  will  do  everything  to  make  you  keep  far  away  from  my  husband."linda一笑而去,把我和ryno尴尬地留在一起。

  我抬头看了一眼ryno,omg,他简直帅极了。高挺的鼻子,蓝褐色的眼睛,一头带点卷的短发。好象他就是我上次对着手淫的gay片里的男主角。他大概25岁左右,穿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lee牛仔裤,不是很壮,但是胳膊有结实的肌肉线条。

  “hi,how  r  you?"我咽了一下口水。

  “hi,  i  like  your  hair.it's  spiky."ryno笑笑,一口整齐的牙齿。

  我这是怎么了,今天这么色?估计还是因为考完了最后一门,心里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ryno很健谈,他原来是linda的表弟,才24岁,是个it工程师,shit,和我ex是同行。其实,他是意大利血统,难怪跟土生土长的澳洲土佬(aussie)还是有些不同。

  那天的最后结果是ryno把我送回了家,当然留下了电话号码。当然,

  这次,我记住了泡帅哥的第一原则,不要第一次见面就上床。而且,我甚至没让他上我的房间,其实我不是不想,而是看到他开的是辆名牌跑车,实在不好意思让他见到我的狗窝。

  "ryno,  thanks  for  the  ride."

  "you  r  more  than  welcomed,  you  know  what,  you  r  charming,  i  feel  you  r  a  decent  guy,  never  play  around."

  "yes,  i  am!"终于有人给了我不同的评价。

  看着他迷人的眼睛,我有点吻他的冲动。可,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也这么想。我们就在车上沉默了几秒钟。

  "hey,  would  you  give  me  a  good  bye  kiss?"ryno朝我一笑。

  

  9.

  和ryno那一吻过后一周,我得到了最后一门课的成绩,终于pass。

  幸福了几秒钟,马上投入了移民的繁忙手续当中。diy技术移民对我这样在澳洲读了两年书的人本来不难,难的是和时间赛跑,因为很多人都说今年9月技术移民的政策要改,雅思要考四个7或者找到和专业相关的工作。

  我倒有一份和专业相关的工作,可我不想让boss出证明,万一他要我和他签个三年合同怎么办?这家公司虽然帮我解决了这两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可我已经不小了,在这样的小公司再浪费两三年,今后估计就没什么前途了。因此,此时移民简直就是在和时间赛跑。

  终于,我用一个月的时间获得了会计的移民职业评估,立刻把之前就准备好的其它材料一起装包寄给南澳移民总局。当把那一大袋信封塞进邮筒以后,我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几年的留学生涯,总算有了一个结果。我不知道,申请pr是不是一种不爱国的行为,我只知道,没有这一纸pr,我甚至没办法找一份象样的全职工作。面试时往往第一个问题就把我难住了,“你是不是永居?”

  pr对我们这些留学生来说,不过是找工作敲门砖。

  我很爱国,可我也需要pr,因为,pr可以为我更好的在异国它乡生存。生存,比所谓爱国更重要。

  甚至,pr也是爱情中的一个有利筹码。ryno对我申请pr的事情就特别关注,几次打电话问我材料准备好了没有。在这个移民国家,鬼子都知道,如果你没有身份,恋爱的动机是不是不纯呢?

  “why  do  you  concern  about  my  pr  so  much?"我问ryno,

  “i  want  you  stay  with  me  in  australia."ryno是个单纯的孩子,和我这样老江湖相比,ryno的智商显然不够用。

  "what  if  i  don't  have  pr?  will  you  spouse  me?"我开始逗他。我之前一直没交过白人bf,总觉得跟他们不来电,甚至象ryno这样的极品,认识他一个多月了,也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却可以无所不谈,特别是类似这样“如果我没pr,你会不会spouse我呀”的忌讳话题。

  ryno低头想了很久,我甚至觉得这个玩笑开大了。问一个才认识一个月的异族男孩子这样的问题,很愚蠢。

  "is  that  what  you  want  from  me?"ryno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有点爱上他了。以前只是喜欢,欣赏。现在才发现,他和别人不一样,有一点单纯,有一点认真,有一点困惑。就象邻家的大男孩,有对爱情的憧憬,对成长的困惑。

  “no.i  don't  know  what  i  want  from  you.  i  really  don't  know."我也困惑起来。理智告诉我,ryno和我根本不合适。他的根在这里,父母,兄妹,表兄弟。他高中就有车,拿一年50k的工资。永远不会因为奇怪的口音被嘲笑。

  我突然想起了伟,我和伟才是绝配,一样的背景,一样的目标。可命运把他抛给了一个白人老警察,把我带到了一个意大利小伙面前。一切真可笑。

  ryno探过身来,轻轻吻着我的唇。我舌尖伸了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腰。这时,该死的手机突然响了。

  

  10.

  电话是陌生的号码,一接,却是伟。心里不禁感叹,曾经难忘的人,删除了号码,找到了新人,他也不再是刻骨铭心的那个人了。

  这次是那个晚上之后他主动联系我的第一个电话。内容却很乏味,无非是问我最后一门过了没有,移民申请了没有。大家寒暄了几句,他突然说:“我和他分手了。”

  我“哦”了一声,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点幸灾乐祸,有点悲凉,有点冷漠,又有点暗喜。

  “有空我请你吃饭吧。”他低声说。

  “好的,其实,先集中精力把书读完,把身份问题解决掉了,爱情实在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我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我是不会再见他的,不是不喜欢他,而是太喜欢他。当我知道我对一个人根本没有免疫力,我会本能的选择躲避。打不过,我逃还不成吗。

  ryno是个不错的bf,特别对我来说,是练习英文最佳工具,而且还是免费的。他没有本地人一口的澳洲口腔,可能跟他父母是澳洲移民有关系。

  出来留学多年,人慢慢也变得功利,与其和同胞谈一场不知道结果的恋爱,还不如找个漂亮鬼子轻轻松松地交往,了解当地的文化,锻炼好英文。毕竟,这么多中国留学生毕业后难找工作,特别是难找当地的西人企业职位,英文不好是个最直接的原因。不要说别人歧视你,站在企业方面考虑,如果和你交流都感到不舒服,谁愿意招你进去天天一块共事?

  顺利毕业,及时递进了移民申请,桃花运也不错,这个月我觉得自己都走运得有些过头了。果然。马上就乐极生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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