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一个深夜，他毁掉了一个女孩子的青春和幸福。女孩子几次自杀未成，对天发誓：一定要找到他，时时刻刻跟随着他，让他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文：李 俊
长发女子撞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33岁的安迪是网络工程师，他的女友蓝兰毕业于幼儿师范学校，在哈尔滨一所有名的幼儿园当老师。2003年9月，安迪开车去幼儿园接4岁的小外甥，当22岁的蓝兰牵着小外甥的手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立刻被她孩子般宁静的面容、孩子般清澈的目光吸引住了。
安迪相貌英俊，聪明而善解人意，是那种对女人颇具杀伤力的男人，多年来，他一直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可自从认识蓝兰后，他就告别了昔日所有的女人，收敛心性，一心一意与蓝兰恋爱了。两个人约定，2005年2月14日结婚。
2004年6月，一个微风和煦的傍晚，安迪和蓝兰相拥着，在哈尔滨松花江边散步。一个瘦瘦的长发女子迎面走来，她向着这幸福的一对直直地走过来。安迪见那女人向他们直撞过来，心里有些奇怪，拉着蓝兰的手躲到了一边。
安迪和蓝兰向前走了一会儿，又折回来，继续着他们漫无目的的散步。突然，安迪见那个长发女人又迎着他们走过来，她的目光直视安迪，苍白的脸上带着冷冷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当安迪的目光与那女子的目光相撞时，他从那双眼睛里读到了仇恨。他的心里轰的一声巨响，记忆的闸门在刹那间打开了……
这个女人安迪认识，她叫李沫沫。2002年10月的一个周末，安迪和他的一个哥们到哈尔滨一所大学参加周末舞会，见到一个漂亮女生坐在一个角落里，不时有男生走过去请她跳舞，可她都摇摇头，高傲地拒绝了。安迪对他的哥们眨眨眼：“看我的。”他径直向她走去。
安迪就是有这种魅力，当他把手伸向那个叫李沫沫的女大学生时，她竟身不由己地站起来，随着安迪旋到了舞厅的中心……两个小时后，安迪带着李沫沫、他的哥们带着另一个女孩子走出校园，四个人来到一个幽静的酒吧。其实，安迪和他的哥们参加舞会是假，真正的目的是假借舞会泡大学里的女生。那段日子，安迪过的就是这种放荡、荒唐的生活。
交往了一段时间，安迪发现李沫沫其实是一个外表高傲、内心无比羞怯的女孩子。自第一次见面后，她就不可抗拒地爱上了安迪。两个月后，在安迪温存目光的暗示下，她跟他上了床。安迪这才知道，他原来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而她却不知道，她不过是他交往的无数女孩子中的一个而已。有时安迪会一连几天约她出来，有时连续一个多月一个电话也没有。她打他的手机，手机永远关机。她只好可怜兮兮地等着，等得一颗心伤痕累累。可当有一天电话里又一次传来他的声音的时候，她又一刻也不耽误地飞快赶到他的身边……
2003年3月，安迪带着李沫沫、他的哥们带着另一个女孩子，四个人在酒吧里喝得大醉。当他们从酒吧里出来时，已是深夜了，他们在酒店里开了两间房。深夜，安迪和他的哥们悄悄地换了房间……
他毁了她的青春和幸福
交换彼此的性伴侣，是安迪和他的哥们常做的一件事。过去他们这么做的时候，通常都会先征得女子的同意。安迪的哥们垂涎李沫沫已久，都被安迪拒绝了。凭直觉，他感到李沫沫和别的女子不同，她对他太认真了，认真到让他觉得是负担。安迪在女生身上寻的是开心，他可不想有什么麻烦上身。可这天，他喝得太多了，当哥们深夜打通他的手机再一次央求他的时候，他迟疑地看了看身边烂醉的李沫沫，最后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早晨酒醒后，他立刻后悔了。他没有惊动那三个还在沉睡的人，一个人走出了酒店。一个小时后，那个哥们打通了安迪的电话，他说李沫沫醒来后，发现睡在身边的男人不是安迪，她立刻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将房间里的水杯、台灯等东西劈头盖脸地砸向他，他只好落荒而逃……
两天后，李沫沫在宿舍割腕自杀，她下手狠而坚决，一刀下去鲜血飞溅，后来经抢救活了过来。一个星期后她再次自杀，在一个深夜她把自己投进春天冰冷的松花江，但仍然被人发现救了起来……
安迪害怕了。他换了手机，换了工作，从李沫沫的视线里完全消失了。在这个有几百万人口的城市里，一个人要想躲起来是多么容易。两年过去了，就在安迪差不多把李沫沫彻底忘却的时候，就在他打定主意要过一种与过去那种荒唐生活完全不同的、全新的纯洁的生活的时候，李沫沫居然出现了！
此时，在李沫沫冷冷的、仇恨的目光注视下，安迪一阵胆寒。他畏缩着收回自己的目光，拉起蓝兰，匆匆逃离了松花江边。
她的出现令他胆寒
一个星期后，安迪下班后开车去幼儿园接蓝兰，两个人说好了，今天一起到一家新开的西餐厅吃西餐。当蓝兰走出幼儿园见到立在门前玉树临风般的安迪时，她的唇边绽开了如百合花一样动人的微笑。每次见到蓝兰这副动人的笑容，安迪的内心都会涌上一阵感动，他都会对自己说，一定要用自己的一生保护好这个纯洁的姑娘。
安迪拉开车门，让蓝兰坐进去。就在他关上汽车门的那一刻，他抬起头，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立着一个长发女人，正冷冷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李沫沫！安迪如遇到鬼魅般，立刻害怕地低下头。他匆匆钻进车子，匆匆地发动起车子，离开了……
安迪挽着蓝兰走进了西餐厅，在轻柔的音乐中，他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他为自己和蓝兰各点了一份食物，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起来。蓝兰是那种极安静的姑娘，安迪总觉得她就像青藏高原上一泓恬静的湖水，清澈透明，更接近于苍穹和上帝，守着她，安迪觉得自己得到彻底的放松和满足。
吃完自己的那份食物，安迪拿起餐巾纸擦嘴巴，他的视线无意中越过蓝兰，整个人立刻僵住了：他看到了李沫沫！这是两年多来安迪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李沫沫，只见她脸色苍白，一张脸消瘦得只剩下一双大大的眼睛。当年那件事对于安迪来说只是一场游戏，可对于李沫沫来说就完全不同了，如同青葱的草原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大火，所有的青春和梦想经过大火之后荡然无存。此时呈现在安迪面前的李沫沫仍然有一种美，却是那种废墟般的令人心惊的美。
李沫沫呆呆地看着安迪，她晃晃手里的刀叉向他致意。安迪脸色煞白，他躲开李沫沫的目光。蓝兰发现了男友的异常，关心地说：“怎么，不舒服吗？”安迪勉强笑笑，站起身来：“我们走吧。”
以沉默的方式“追杀”
从那一天起，李沫沫经常出现在安迪的视线里，她总是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时时不得安宁。
李沫沫到底要干什么？她要报复吗？开始安迪担心她会用刀子之类的凶器伤害他，但她没有。她只是一言不发、远远地注视着他。这对他来说，却如同经受着一种酷刑。
安迪渐渐变得神思恍惚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他觉得李沫沫在一旁注视着他；睡觉的时候，他会忽然从梦中惊醒，因为他感到李沫沫正俯身在他的床边望着他。安迪急剧消瘦下来，他终于挺不住了。
有一天，他试探着对蓝兰说：“我们换一个城市生活好不好？”蓝兰没说话，只用一双大眼睛探寻地望着他：“为什么？”
“我早有这样的想法，换一个城市，换一个工作，换一种活法。你想想，一个人一辈子生活在一个城市，多闷多无聊。厦门有一家网络公司请我过去工作，年薪不少于10万元。蓝兰，你肯跟我走么？”
蓝兰点点头。她想起了幼儿园里那些可爱的孩子，心里一阵不舍，眼里慢慢有泪涌了上来……
2004年9月18日，安迪和蓝兰没向任何人告别，离开哈尔滨去了厦门。他们在市郊租了一套两房一厅住了下来。安迪每天外出工作，蓝兰留在家里打理家务，生活宁静而幸福。安迪终于摆脱了李沫沫的阴影，他整个人又开始变得明朗起来。
2004年10月24日，是个周末。安迪一夜好睡，清晨醒来，他穿着睡衣踱到阳台。阳台被蓝兰种满了鲜花，安迪用花洒淋花，空气中腾起一阵雾气。忽然，他的手臂变得僵直了，凝固在半空中不动。因为他看到对面楼房的阳台上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长发女人正在凝视着他：是李沫沫！安迪到底未能逃脱得了李沫沫，李沫沫以一种沉默的方式“追杀”他！
接受她的惩罚和审判
李沫沫开口了。自6月在松花江边现身后，这是李沫沫第一次开口：“安迪，你活得还好吧？”
“李沫沫，你也还好吧？”安迪听到自己机械地说。
“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还有什么好和不好。安迪，你现在身边的这个女人好像比我当年还要年轻，还要纯洁，你打算怎样毁灭她？”
“李沫沫，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样的话。安迪，当你对女人行恶的时候，有一个人在旁边看着你，你会多一些快感，还是会多一些不安？你不用回答我。我会一直在旁边看着你，守着你，一直注视着你的生活。你好自为之吧。”
李沫沫说完，飘然进了房间。从那一天起，她不再出现在阳台上，只是透过窗子日日夜夜注视着对面的安迪。安迪不敢再踏上那个开满了鲜花的阳台。即使挂着厚厚的窗帘，他也不敢亲吻蓝兰——李沫沫的注视让他清醒地看到自己当年的罪恶与龌龊……
安迪不想再逃了，只要李沫沫铁了心要找他，他想逃也逃不掉。而且，自从他真挚地爱上蓝兰之后，他终于明白当年那件荒唐事对于李沫沫来说，是怎样可怕的毁灭性打击。他决定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挺身站到李沫沫的面前，接受她的惩罚和审判！
可是蓝兰怎么办？安迪无法想象当蓝兰知道这一切后会是怎样一种反应，她那么真挚地、纯洁地爱着他，他好像听到她心碎的声音。
2004年12月12日，这天吃完晚饭，安迪注视着蓝兰那双清澈的眼睛：“蓝兰，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你该怎么办？”
“你不会的。”蓝兰坚定地说。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这个人很坏，对你所有的感情不过是一场游戏，你该怎么办？”
“你不会的。”蓝兰再次坚定地说。
安迪张了张嘴，终于艰难地开口了：“蓝兰，公司最近这段很忙，我恐怕没有时间回家陪你。你先回哈尔滨住一段时间吧。”
“我不用你陪。我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蓝兰用探询的目光望着安迪，“安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最近不大对头……”
“别问了，你必须回去！”安迪打断她，粗暴地说。
泪水涌上了蓝兰的眼眶。她点点头：“安迪，你别生气。我答应你回哈尔滨。我们出来也有两个月了吧？其实我很想念幼儿园的孩子们。这个季节哈尔滨已经很冷了，我回去恰好可以迎接北方的第一场雪……”
安迪把蓝兰揽到胸前，有一滴泪滴落到蓝兰漆黑的头发上……
接下来那个星期，蓝兰像一个勤快的小妇人一样忙碌着。她把所有的衣物都拿出来洗过、晾晒过，又在冰箱里塞满了食物。机票已经订好了，是12月22日的飞机。分离的日子眼见一天天近了，安迪的心里充满了不舍。他不知道李沫沫会如何发落他，也不知道要过多久他和蓝兰才能再次团聚，他只想让蓝兰走得远远的，远离真相，远离伤害，远离罪恶。
12月21日，安迪早早从公司出来，回到家里。蓝兰不在家，她肯定出去买菜了，今天一早她就说晚上要好好烧一桌菜。安迪下楼去街边的路口等待蓝兰。
远远地，蓝兰出现在街对面。她左手拎着一大篮菜，右手抱着一大抱金黄色的小雏菊。她一眼就看到了安迪，笑容刹那间在她脸上绽开来，安迪感到，整条街道都被她那灿烂的笑容照亮了。蓝兰向着安迪奔跑过来……
蓝兰横穿马路向着安迪奔跑过来。她没有注意到，有一辆卡车从不远处飞驶过来。就在卡车要撞上蓝兰那一刻，安迪一声惊叫，冲过去一把推开蓝兰，蓝兰倒在了路边，安迪却被卡车撞得飞了起来，鲜血染红了散落一地的小雏菊……
救护车载着浑身是血的安迪呼啸而去，一个长发女人从街角处转了出来。刚才，李沫沫目睹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缓缓地走到路边，从地上拾起一枝小雏菊，小雏菊金黄耀眼，花瓣上犹自带着几滴刚刚溅上的鲜血，泪水突然涌上了李沫沫的眼眶……
经过抢救，安迪保住了性命。但他失去了左臂，左脸颊上留下了一道可怕的疤痕。2005年1月12日，安迪出院前一天，小护士走进来，递给他一封信。信上写道：
两年多前的那个深夜，你毁掉了一个女孩子的青春和幸福。我几次自杀未成，曾对天发誓：一定要找到你，时时刻刻跟随着你，让你的灵魂在漫长的一生中日日夜夜不得安宁。我这样做了，并从中得到复仇的快感。
但那天，当你奋不顾身地冲到大卡车前推开那个女孩子，当你的鲜血洒落街心那一刻，我从你的身影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爱情。你怀着真挚的爱情，以自己的生命换回另一个女孩子的生命——你以实际行动完成了灵魂的自我救赎。如今你已残废，上帝用另一种方式惩罚了你。这两年多来我对你所有的仇恨、所有复仇的愿望都已化解，我终于从痛苦的过去解脱了！安迪，我会重新开始我的生活，也祝你爱情幸福……
捧着这封信，安迪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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