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岔子
江岔子里面
舢板船的木头桨
划破水的静谧。
靠江心岛那边的草丛里
飞起野鸭子。
她是在把小鸭崽子
驱赶进河岔子的水里以后
才起飞的。
划船的人
把船划得很近
他想趁机观看
小野鸭子
第一次凫水的样子。
不想
惊吓得鸭崽子全都
扎起了猛子
没有了踪影。
顿时
江岔子上空
响起野鸭子
嘎嘎叫的声音。
以及划船人
哈哈大笑的声音。
小鸭在不远的水面
钻出来
甩着头上的水。
间或东张西望
不知道发生了
什么事情。
（2005-10-5）
芦苇花
湿地里头，最为高大的禾草大片大片的远无边际
地下，匍匐的根状茎联结成巨大的网络
宽而扁平的叶子，在秋风里瑟瑟作响
我采了十支洁白的花絮，有的是刷子状
有的象纺锤，有的呈圆锥体
芦苇花的毛毛，拱在我的脸上痒痒的
这使我从睡梦中醒来，怏怏不已
我知道这梦中的风景，即使在北大荒
也不多见了，我只有在梦中呼唤
久违的童年的芦苇花
（2005-10-5）
秋江
鸥鸟鸣叫着
衔来十月的秋风
黑龙江泛起
白色碎浪
江心岛和江岸上
五彩相间的叶子
随风飘落
河口边上的芦苇
一概向东摇摆
舢板上头
身穿黑棉袄的渔民
躬身拎起
绷紧的鱼线
期盼大马哈鱼上钩
他满是老茧的手
有力地控制住
活蹦乱跳的鱼时
眼睛射出喜悦的光芒
腰间系棉袄的麻绳
在霞光里
来回晃动
（2005-10-03）
网里的百灵
松花江边上
林子里头
捕鸟的鸟人
拾掇着网
他说网不着鱼
我就网鸟
可是我听不得
网中百灵的哀鸣
我得赶紧到鸟市
把她卖了
让爱她的人
养活她
（2005-10-03）
网中之王
晨风吹散
铅灰色的雾
蛛蛛从橡树叶子后面
沿着游丝吊落
进入八卦网络之后
一会吸食牛虻和蚊子的汁液
一会吸饮蛛网上的晨露
就象山大王
痛饮庆功酒
夕阳下
苦霜过后
黄豆叶子
纷纷落地
康拜因突突的
象舰艇在豆海巡航
豆粒透过夕阳的余辉
溅落成金色瀑布
粉碎的豆秸
从机车尾部喷出
粉尘在晚霞映照下
象孔雀开屏
收获的人
满脸灰尘
他咧嘴笑时
白白的牙齿
与脸色形成
巨大反差
（2005-10-6）
没有站台的村庄
兴东村是个
没有站台的村庄
班车通过时候
可以随意停靠
装载行人
及他的心情
只是从这边境公路
修好之后
黑龙江上
再也没有听见
轮船的轰响
汽笛的长鸣
这使我多少有些
莫名的惆怅
（2005-10-7）
轮船已过万重山
船尾巴上面，山里水车般的大摇轮子
扑哧扑哧地打着江水，掀起长长一溜浪花
黑龙江三峡秋风萧萧，两岸五花山色
我站在甲板上头，细细数着轮船通过的山头
会不会有有万个，间或听听有没有猿猴啼叫
（2005-10-7）
飘
白桦树的叶子
颜色越来越浓
当她变成铁锈红的时候
会从树上飘落
这些叶子
大部分落在山坡上
有一些落进山沟的
大马哈河里
还有一些随河水
飘进黑龙江
在江里，有一些叶子
挂在江湾，我的鱼网上头
剩下的，还会飘流很远很远
（2005-10-6）
神6直播
10月12日
大清早起来
看神6发射的电视直播
我以平和的心态
随意地看酒泉发射中心的
一个个画面
当看到费聂两个航天员
在雪花飘拂之中
向首长请示登船时
有些笨拙的敬礼
和向人们自豪的挥手
仿佛就象古代出征的大将军
可是在指挥长
倒数54321
0点火的时候
我的平和心
还是忍不住一激灵
直到北京时间上午10点
才放下心来
去做别的事情
（2005-10-12）
生日
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的航天英雄
你在神6飞船上
接听媳妇电话
听女儿唱歌
享受地球上
两个最爱你的女人
为你祝贺生日
当看到你
过太空生日
抹去眼泪
神态激动
我认为
你值得一哭
你——聂海胜
是全中国最牛的人
（2005-10-13）
再回首，看看地球
飞天48小时后
你再回首
拍下地球
拍下神州
让我这个
人间俗子
得以从天堂的角度
俯瞰家园
透过真切的图象
缭绕的白云
以及雪山和戈壁
我和你一样
用心在九天
寻觅高耸发射架的
酒泉
（2005-10-15）
你睡好了吗
14日9点
聂海胜又一次
完成太空睡觉任务
从轨道仓穿回
费俊龙象慈祥的大哥
轻声询问
你睡好了吗
听到这亲切的话语
看着这动人的画面
我忽然想起
一首歌
它的名字叫
真象一对亲兄弟
(2005-10-15)
神6哦，让我们相约黄昏
这几天清晨
我早早起床
比过去早两个小时
就是为了
在长天寻觅神6
在太空的轨迹
可是因为
有时南天有云
有时时间不对
总是没能看到
你闪动的身影
神6哦
让我们
相约黄昏吧
待讨厌的太阳落山后
让我看看你
半遮的面容
（2005-10-16）
重阳过后
重阳过后，蚂蚁上树
不采果实，只摘秋风里
刚摇红的那片叶子
心情变化
一清早
全没有了该有的心情
原因是
在上班的路上
看到一台灵车
后面还默默跟随
一个长长的车队
心里感到丧气
当我向同事
叙述了这个之后
他问我
是顶头碰见的吧
如果是你就有运气了
出门遇见棺材
预示今天有财
听了他的话
我的心情逐渐好起来
并希望今天下班时
在路上
捡个洋捞
(2005-10-14)
插队短镜头
撅一根树枝
绑一截麻绳
然后我在空中摇晃着
驱赶拉石头磙子的瞎了一只眼睛的白马
有时候麻绳会轻轻打落在马屁股上
我要在天黑之前
压完一百捆谷子
挣8个工分
(2005-10-14)
一堆玉米棒子
小舅子家的场院里
堆满收获的玉米棒子
一会又拉回一车
一会又拉回一车
接二连三地还在拉
满满登登一院子
我认出这是笨苞米
象小粒红
他说是的
但这是杂交的笨苞米
我说,这杂种
产量还蛮高的
(2005-10-14)
小放牛
放牛的孩子
把牛群赶到
玉米地里头
一头黄牛
拉着稀屎
啃食雪地里的
干玉米叶子
它边走边吃
踩得已经被放倒的
玉米秸子
啪啪作响
被踩折的玉米秸
两头翘了起来
放牛的孩子
脚穿打着补丁的乌拉
所以他没有
象他爷爷
给东家放牛时那样
把脚放在
刚刚拉出来的
牛屎里取暖
但他放牛的鞭子
在空中抽的响声
与爷爷
一样清脆
（2005-10-18）
广场散记（6首）
披粉红披肩的人
头上还戴着花帽子
他在扭秧歌的队伍前头
欢欢实实地扭
脸搽着胭脂
嘴唇摸着劣质口红
装扮成一个姑娘
可我看出
他分明是个老头
模样倒象
旧戏曲里头的媒婆
那样
恶心人
羡慕自由
在广场南头
踩着鼓点
自己扭秧歌的少妇
身穿吊腿裤子
斜背一个包
右手摇绿扇子
左手舞红绸子
她旁若无人
尽情地扭动
腰肢和屁股
走着典型的
四方步子
把扇子舞得
比头还高
没有化装的脸
有点脏乞乞的
有人说她有精神病
可我羡慕她的自由
（2005-10-26）
手持话筒的人
手持话筒的人
明显是这支队伍的
组织者 她自己
并不扭秧歌
她经常在扭秧歌的
间隙喊话
把没穿服装的人
撵出队伍
或者又搞个
什么名堂
向扭秧歌的人
收费
吹唢呐的
吹唢呐的人
会吹许多调子
那常用的秧歌调不用说
那一天
我听他吹
毛主席的著作象太阳
倍感亲切
我试着唱
竟把全部歌子
都唱出来了
这使我感到
记忆力这东西
真了不得
（2005-10-26）
打鼓的
打鼓的老头
鬓角银白
头发花白
估摸着
年岁比我大
敲鼓时候
总是把鼓锤举得
超过头顶
他说
这大鼓敲起来真带劲
震得心里头
只发颤
我响鼓用重锤
让扭秧歌的伙计们
听到这鼓点
不扭心里
痒得慌
（2005-10-29）
两个老人
两个老人
一男一女
不扭秧歌只走路
吃完晚饭
就到广场
兜圈子
他俩是同学
不是老两口
老太太是大姐
这称呼打小时候
上小学
坐同桌开始
老头就这么叫的
一直没改
据说也没认真论过
谁大谁小
（2005-10-29）
搬网
江边的沙滩上
每隔十米八米
就有一个三脚架
有杨木的
柳木的
也有落叶松的
架子上
长长的木竿
靠水一头栓着
细纱做的搬网
木头竿子另一头
已经磨得
十分光滑
那是小妹
满是老茧的手
搬鱼时
磨光的
（2005-20-30）
江那边
大红日头
在黑龙江那边的
山顶上
树丛里升起来
看着这暖暖的
园园的
大大的太阳
我真怕她
从树梢上摔下来
掉在江里头
暖化了
向南漂浮的
流冰
（2005-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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