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之爱
成为一个泥人之前
先筑好一段路
想象那个泥人是真的我
而灵魂是个异类，站在前面，有血也有肉
有血有肉的灵魂多么狠毒
她掰下泥人的头
扔上天
掰下泥人的手臂
扔在后边。她掰下泥人的肩膀，掰下泥人的胸膛
掰碎了泥人的躯干……
统统扔得远远的
她就那么恶作剧地掰来掰去，笑声不断
但她刚一转身
就看见那些散落一地的土屑纷纷站立起来，吸附在一起
还原成一个完整的人
然后这个人，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的灰尘
沿着来路，姗姗而去
2005-10-31
头痛的夜晚
头痛的夜晚，我不痛
是头痛。不痛的还有刚剪的长发
红蓝药片和泛白的碗
痛的还有：
天气，北，小心脏，老心脏，一年的脚印，远处的山
情有独钟的
是窗台上那株蝴蝶蓝，如今它既无蝴蝶也不蓝
更无蓝得发紫的耀眼
只有几片阔叶子
绿绿的，隐忍着花蕾，就是不开
2005-10-31
夜殇
你有没有看到
屋檐的水
在初冬的早晨，缓慢滴下
一滴，多么爱你。两滴
爱你到心碎，
三滴，在空中晃来晃去
就是不结冰
直到摔在地上
变成无数颗小水晶
我听到夜里一阵紧似一阵的哭声
自楼顶传来
2005-11-1-8：06
挪移术
旧忧郁放在盒子里
气管里的痒
通过几马力的力气和声音挪移到空气中
我挪移过
小戏里拉剧的碎屑
挪移过，积郁成疾里的不语
有一天，我把脖颈里的筋骨移到了表面
嗵嗵乱跳的节奏移到神经里
如此这样，疼痛先被移到肉里，再被移到
三千米之遥以远
我把手背上，脸颊上，脖颈处所有能触摸到的皱纹
全部挪移到大脑里
我很是吝啬抛出的砖，却十二分渴求
那块引回来的玉
2005-11-1-8：38
忍受的
无法忍受独幕剧里女主角的迟迟不语
便独自月上柳梢头
有几回，我看到她时而大喊一声，时而
把头探向邻居的庭院
拙劣的表演
象误食了兴奋剂的蝙蝠，飞起来
撞在朝南的雨塔
我有幸见识了她涂黑的指甲、漂白的脸
象今天，乾坤朗朗里
游丝或枝节虫一般吸附在屏幕上
颤动，却没有翅膀
小冰晶，快融化了，但她就是默默地不说话
忍受两地相思和剧本里残酷的谎言
2005-11-1-8：57
接近它
接近虚浮的事物底部
把情节
设计成两情相悦的样子
一小段一小段的穿越
不可以带走，但可以用小刀划开它的腹痛
找出带姿色的筋
和血管，再割断它在逗号尾部
所要延续下去的猜疑
如此这般
你就先是我相敬如宾的朋友，然后是相濡以沫的爱人
2005-11-1-9：06
计划书
我已计划多时
在山脚下，建一家屠宰厂
漆黑的大门
镶嵌着浮雕似的月牙儿
它的上空，要隔天才能飘荡浮尘和嚎叫
间隙里
要有人来人往。晃荡着大号算盘珠子
不要吐沫星子乱溅
红眼睛不要闪烁游移
那中指上的祖母绿
不要影响抬手掠起被风吹乱的头发
允许打情骂俏，就是
不许任何人，打那只小胖猪的主意
我要一直养着它
直到屠宰厂倒闭
2005-11-1-8：22
夏天的知了叫
我的心脏有了毛病
但肺还在
尚阳湖底，一只白鲢鱼依旧游过来
鳃还是红的
气泡不比往日小
那些枯败的水草继续生前的缠绕
一次又一次
打个结，复又荡漾开去
蓬松的日子里
依然建在的有：
话费清单。苦熬的夜晚。夏天的知了叫
2005-11-1-14：14
罗马数字
假日又泡了汤
午睡只能假寐。我也不是老虎
取不出俗名
与武松做比较
众人皆道酒壮英雄胆，惟我独爱大虫和夏草
模仿醉翁在乎山山和水水
但不要粗鲁和嚎叫
之后，我以夏草编织一双小巧的梦之履
踏破它，数遍袭击我的绵羊数亿只
并以罗马数字记之
2005-11-1-14：40
重复
重复自己，在光滑的午后
接近一只红苹果
然后迟到，休闲。真实的面目
是苦于此种逍遥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比较讨厌
宽松的时间
恼人的情节越生动
去皮就越是有必要。果肉新鲜，这你也知道
热衷于沉默
一顿乱想，果实变得僵硬，牙齿掉转角色
2005-11-1-15：19
孤独的盛宴
洞里有空，充斥着白
和晚秋的满
被割倒的庄稼
被扬上天空的谷子和灰尘
空洞充斥着每一片浩荡的牧草场
纤纤玉手。隔岸有火。毕剥的旋律和烈焰
而群山幽谷
一个孩子丢失了手中的画笔
他以幸福替代颜色和丰收
还有什么？我混在人间，预谋一次孤独的盛宴
2005-11-1-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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