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心虽凉

  “安迪,你方才似乎真把那女孩吓坏了。”颜小曼笑道。

  我们从电视台里面出来,夜间九点,采访节目只持续了十五分钟。真走运,这样还能上了一回电视,虽不是直播,还不知别人怎么剪接呢,于我这等升斗小民,心有戚戚焉。

  “不然我该如何,她的问题确也刁钻,分明为难我。”我解释道,“她说,请你正确地评价一下自己。她这样问我,叫我如何回答。我只好说,第一,我是个男人;第二,我是个好人。”

  “若按一加一等于二算法,你便是好男人了?!”小曼乜斜着眼睛看我。

  “我生下至今,未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也是,自己评价自己,往往是最难的,倘若别人评价,那倒也还好。”

  颜小曼把饮料瓶放进垃圾箱。

  “诶,小曼,你这次站在我的立场说话,真叫我开心。”

  “滑头,你素来喜欢用这种调调去哄女孩开心?”

  嘴上这样讲,心里自是愉快。

  “难道你爱上我,仅仅因为我能言善辩?”

  颜小曼不语,低头走路。

  “不过,这件事,影响倒也大。”

  她换着话题说。

  “哪里大了,就蛇口片区罢了。深圳如此大,谁顾得了他人生死。倘若当时我不在场,亦有他人可供采访。”

  “你说的也是。”

  我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你先回公寓吧。我还得赶回公司一趟。”

  颜小曼弓腰进去,挥手离开。

  公司灯火通明,社长走过来,“安迪,今晚把稿子切好,明天如实刊出。”

  “显然有点八卦,与我们公司不大。”

  “有什么关系,蛇口说大不大,说小,亦不算小,电视台一播出,你是报刊人员,如此一来,销量自然好。”

  在利益面前,道理靠边站。稿子赶不完,回公寓继续熬夜。

  “这样未免有损职业道德。”颜小曼端过一杯浓茶。

  “有什么所谓,能赚钱便好。‘弹丸大的地方,赚点小钱,开罪得了谁?’”我引用社长的话回答。

  颜小曼自觉无趣,加上年关岁末,白天操劳,夜间亦疲困已极,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投资大厦伙食太差,蛇口电视台做市场调查,群众反映激烈。建议政府配合,修建食堂,降低价格,改善伙食。以下是随机抽取访问:

  您好,您是投资大厦的员工吗?

  是的。我是蛇口晚报的记者。

  先生您贵姓。

  姓陈。

  陈先生您好,请问您对投资大厦最近罢工的事情有了解吗,蛇口晚报有受罢工事件的影响吗?

  作为投资大厦的租户,影响是有的,但是,我们报社并不赞成罢工行为,我们报社是投资大厦所有写字楼里面唯一没有罢工行径的公司。”

  明天。社长戴着面具说,“安迪的稿子为公司赢得了相当的口碑。”

  众人鼓掌,我无语。言不由衷,是最羞耻,让人最为无处可藏。

  “为何对女性权利一字不提?”

  颜小曼在书房举着报纸匆匆跑来,息掉电视机。我十分纳罕。

  “我认为无这个必要。”我不予理会。

  “你在电视台那时说的话与报纸相去甚远。”她追问。

  “一切为了公司利益。”

  “那与鹰犬有何区别。”

  我不悦,如此报道非我所愿;百般辛苦换不了一句好话莫说,而更落井下石,驳斥道,“电视台还不是没有播出那一段。我们又有什么需要去假惺惺。”

  “噢——我算是看清你了——陈安迪——”

  颜小曼面红耳赤,全身抖动。

  “谢谢。”我假惺惺。

  “那我去别的电视台。”立即做出门状。

  “别傻。难道你去深圳市电视台说,某公司逼某孕妇加班,导致流产,非伙食问题而引发罢工?况且,你知道来龙去脉?”

  颜小曼收住脚,脸上无光,嘴边无色。怔怔地站于原地。我挪两步牵着她的手,“这个世界那么大,我们像蝼蚁一样,何必管他人生死,只我对你好还不够?我知道你心里不忿,可是,又能如何?一把钱砸过来,所有的权利都会化为乌有。”

  她忽而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无了声响。我的心确已很凉,充其量于这个世界,在她的眼中,我还是温热的。

  “明日,你去把工作辞了。”颜小曼缓过神来。

  “递请辞函后需要一段时间。”

  “那剩下的那点工资别要了,当积点德。”

  “依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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