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爱－如花瓣碎落的声音

2015-09-30 05:33:33

　　最后一次见到克明，他还不认识姗雅。他家很有钱，克明也从来都毫不客气的挥霍。吃喝玩乐的花销只是一部分，打架给他带来的意外支出才最让他老爸头疼。不过这家伙就是这样，不计后果，敢打也敢负责任。可没想到路边摊和他喝了一次酒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

　　第一次见到姗雅，我才知道她是克明的女朋友。以我的眼光，姗雅不太像克明喜欢的类型。太成熟，太懂事，太知性，简直就是教堂里的修女一般。而他们之间的故事，我也是从姗雅口中听说的。故事说完后姗雅奔涌的泪水让我对眼前这个一脸大姐相的女孩有了新的认识。也让我对克明，有了新的认识。

　　姗雅说：“他从来不哭，哭了一次，我没见到。我也从来不哭，哭了一次他也没见到。”

　　他们认识就在我和克明在大排档喝过酒的那个晚上。他骑着摩托车路过一个小巷，因为喝的有点多了，身不由己的就连人带车摔到了路边。别以为姗雅就这么巧合的从这路过了。不过真的有人路过，可惜是几个毛贼。见克明醉的不省人事，就上前在他的身上摸索起来。好家伙，连那件名牌外套都没放过。可这几个倒霉蛋却在另一个街口碰上了姗雅，忘了说了，姗雅是女警。她那晚并没有当班，而是她当时的男朋友夜班，她就跟着一起出来巡逻。因为一点小事正争执着，那几个小贼看见穿制服的扭头就跑。职业习惯促使着姗雅还有她男朋友以及另一名警察追了上去。短短300米，姗雅就截住了小贼的去路，和另外两个警察简单的组织了以个包围圈。这样，小贼被擒。而从他们口中得知刚刚在上个路口偷了一个醉汉的东西，就带着所有人去找寻受害了的克明。此时的克明已经有点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外套不见了，钱包什么东西都不见了。正要起身，姗雅等人赶到。克明摇晃着站了起来，依稀看到几个人影。上前说明了来意，核对完身份之后就把钱包等物品还给了克明。这两个人在命运的路口上就应该这样擦肩而过才对。可是，偏偏克明血液中不安分的细胞又在作祟。一记左勾拳就砸在了其中一个小贼的脸上。一阵混乱过后，克明被带到了派出所。姗雅和她男朋友作别之后就回家休息了。第二天，姗雅准时上班来到派出所。克明和那几个小贼都被老老实实的拷在暖气片上。克明的爸爸接到电话来到了派出所，准备把他领走。登记完之后，克明他爸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末了拿出点钱扔到克明身上就走了。旁边几个小贼都在偷笑，被他侧眼看到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在派出所公然又打人。这可是姗雅始料未及的，忙上前拉住了这个看着斯文腼腆的大男孩。“你疯了？还想被拷到暖气片上？”姗雅抓着克明的手嚷道。可却从他眼角看到一丝泪光，委屈的泪光，但他忍着没让泪流下来。姗雅从未心软过，此时她看看别的同事不在竟然鬼使神差的把他放了。

　　夜晚，又是一个不安躁动的夜晚。克明一个人喝了点酒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次是巧合了，碰到了正在执勤巡逻的姗雅。克明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笑容。这时的克明不知道，姗雅刚刚和男朋友吵架了。心情烦闷的她只是象征性的点了一下头，就继续去巡逻了。

　　之后的几天，这两个人都把彼此淡忘了。可是一次聚众械斗又把克明送进了派出所。当姗雅看到克明的时候，吃惊但又好像意料之中一样，瞪了克明一眼。这次克明挂彩了，眼角还在不停的淌血。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姗雅把克明单独关到了办公室。这样一关竟然是一天，外面那些人批评教育之后都被家里人领走了。姗雅才想起被关在屋子里的克明，竟然忙的把他给忘了。办公室的门打开，克明看到进来的是姗雅长吁了一口气。姗雅说：“放心吧，没通知你家里人。关你一天，你也应该好好反省了吧？走吧。”说着姗雅就把克明的手铐打开。可是抬头看到外面有几个和克明打架的小混混还没走，显然是准备等克明出来还要滋事。姗雅摇摇头说：“真爱惹事。走我送你回去。”克明本准备拒绝，可却一个字都没有说。这样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姗雅陪着克明来到了他的住处。让姗雅吃惊的是，克明有一个那么阔气的爸爸，竟然住在廉租屋。“我不和我家人住在一起，上来喝点水再走吧。”克明好像看出了姗雅的疑问。姗雅的“不”字还没说出来，克明突然昏倒了。仔细一看，眼角的血竟然把半个胸口都染红了。叫醒他之后问问在哪一间住，连拉带拽的算是把他弄到屋子里。简单的帮他整理一下伤口之后，姗雅起身要走了。克明张嘴欲言又止。

　　接下来的日子里，克明还算安分，没有惹事，也就没见到姗雅。可是一次傍晚他无意听到窗外有人吵架，探头一看是姗雅和她男朋友。好像内容是那男的劈腿了。两个人不欢而散，各走一边。克明追上姗雅，好像有话想和她说。可是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三天后，克明因为袭警被逮捕了。这次严重了，估计很多人都能猜到他打的是谁。就是姗雅的男朋友。但是必经是对方没穿制服，而且克明咬定不知道他是警察。最后治安拘留十五天。等出来的那天，他意外的看到姗雅在拘留所门口等他。本以为姗雅会责怪他，可没想到姗雅竟然将他牢牢的抱住了。克明怯怯的问：“你知道了？”姗雅点了点头。原来姗雅的男朋友是有家室的，瞒着姗雅和她交往。克明早就发现了，只是没鼓起勇气和她说。两个人第一次走这么近，聊了很多。姗雅是孤儿，没有亲人。参加工作就被分配到了这个派出所，认识了她以前的男朋友。克明也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姗雅。自己是家里的老小，学习部好最不招他爸爸喜欢，所以才会一个人出来住。“那你以后都不要打架了，总是被我铐在暖气片上。”姗雅笑着说。两个人正聊的投机。忽然胡同闪出了几个人。不由分说就对克明拳打脚踢。虽然姗雅是警察，但毕竟也是个女孩。不一会功夫，两个人都被打倒在地。

　　从那天起，姗雅就一直昏迷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后姗雅看克明的日记和猜测得到的。

　　医院里，克明醒来了，剧烈的头疼。医生告诉他，他受到了强烈的打击，不过都是皮外伤。他突然想起了姗雅，忙询问医生。医生告诉他一个遗憾的答案，姗雅昏迷到现在还没醒。克明跑去姗雅的病房，摆满了鲜花和果篮，看来是有人来看过她了。克明转身回到自己的病床，翻来覆去直到晚上。起身看看姗雅还是没有醒过来。第二天很多人又来看姗雅了。捐钱的，表决心要抓到罪犯的。克明默默的看着这群人。不一会有人招他录笔录，克明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到了晚上，人又散了。别的床位上的人都有亲属陪着。而只有他和姗雅孤零零的。一个星期后，克明要出院了。可是姗雅还没醒。克明跑到医生那拍着桌子问，可是医生还是无奈的告诉他不能确定姗雅什么时候能醒。离开医生的办公室，克明没有离开医院，而是来到姗雅的床前。那一晚，克明和姗雅说了很多话。姗雅仿佛记得，但是记不得内容了。就这样克明天天陪着姗雅一个月了。开始还有几个同事来看过姗雅，可时间长了就没人来了。有一天下午，护士告诉克明，姗雅已经欠医院不少医药费了。克明把身上的钱都交给了医院，但是还是不够。克明离开医院去派出所找到所长。可是所长说所里已经给姗雅付了不少医药费了，总不能姗雅躺一天所里就管一天吧。这次克明没有动手打他，不是因为这个人打不起，而是他答应了姗雅不再打人。在街上克明徘徊了很久，最后决定来到自己家，应该说是他爸爸家。把情况和他爸爸说明白之后，他爸爸没说太多，拿了些钱放在桌子上。起身说：“你不小了，去把钱送到医院就赶紧回来。给你在新西兰安排了个学校，去读书吧。”“我想留下来照顾她。”克明的声音很小。结果是克明没能从他爸爸那拿到一分钱。回到医院，他默默的整理起姗雅的东西。他决定带姗雅回家养病。看着一点也动不了的姗雅，克明给她买了一个轮椅。哪来的钱？克明把他心爱的机车卖了。就这样，这个倔强的大男孩把这个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女孩带回了自己的家。从来没有工作过的他也出去打些零工，大部分钱都用来给姗雅买营养品，再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吃。克明的爸爸来过几次，但他都没有理他。就这样从夏天到秋天，从秋天到冬天，再从冬天到春天。躺在床上的姗雅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脸色依然红润。而克明的脸色却一天天苍白。克明在日记里写到：“她睡着的样子，就像白雪公主。如果我是王子的话，吻她一下她就该醒了吧？可我又不敢吻，怕吻醒了她就跑了。”春天，阳光重临大地。克明推着姗雅出去晒太阳。走过他们相遇的路口，遇袭的路口。忽然，又窜出了几个人。是第一次偷克明东西的那几个人。看来对克明和姗雅还是旧愁未忘。如饿狼一般扑了上来。克明没有还手，只是把姗雅护在自己的身体底下。任这几个人怎么打，克明都没吭一声。终于那几个人打累了，散去了。克明爬在姗雅的身上，泪水从眼角滑落。“如果你醒着，会允许我还手吧？我们一起把他们打跑。”从那天之后，克明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他还是在打工养活着姗雅。克明的日记里写到：“快一年了，她还是不醒。今天下班工友说我对我媳妇真好。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再后来，有一天克明带姗雅出去晒太阳。没走几步，克明晕倒了。两人都被送到了医院。奇迹发生了，三天后姗雅醒了过来。着中间发生的事，她支离破碎的还记得。翻看着克明的包。给自己挡雨的雨伞，防晒霜，水杯，克明就像个保姆一样。一个笔记本引起了姗雅的注意，是克明的日记。看完日记姗雅呆了，这个人自己才认识了一个月，却照顾了自己一年。跑到克明的病床前。克明的爸爸来了。“这孩子太犟了，怎么过的这么差都不来找我？”姗雅没离他，深情的对克明说：“现在我醒你，你又睡了，该我照顾你了。”刚说完，医生和克明爸爸的谈话仿佛晴天霹雳。“病人先天性造血障碍，严重的营养不良。现在各器官都开始衰竭，恐怕保不住了。”姗雅又一次昏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克明的爸爸在自己旁边。“叔叔，对不起。是为了我，克明才成了这个样子。以后他活一天，我就照顾他一天。”“他，走了。”克明爸爸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姗雅没有哭，只是抱起日记本发呆。

　　和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克明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恨没能见他一面。眼前的姗雅哭了，已经恢复工作的她不顾警察威严的形象。现在我眼前的她，很孤独。姗雅说他只在日记里看到克明说自己哭了，没真正见过。而克明也没见过自己流泪。她说她要把自己流泪这件事写进日记本，这样克明就也能知道她为他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