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2015-09-30 05:33:38

　　那种月色清明，那种微风轻浮，那种看不清的迷蒙。

　　孙燕姿的遇见，旋律是容易上口的，情愫是更有共鸣的。太多时候都怨这流转的调子，总勾起人太多的无妄之灾。月色撩人，红颜祸水，在我看来，与此大抵是一个意思。

　　秋初，热一向很难退去，总说秋老虎，又毕竟是立了秋了，这个不尴不尬的季节，就如凤的不尴不尬的境地。她的父母是地道本分的农民，就响应号召的生了一个女儿就不再想着专递烟火，规规矩矩的做活攒钱，也送了凤去省城读了高中，早早的定了婚给凤，男方是村里最优的后生，家里阔气，人也排场，也甚是喜欢着凤。至此，老两口很是满意，满意他们的一生，也包括凤的。

　　时间很快，转眼已经结婚了1年多了，凤已经习惯了这个让她厌恶的家，或者说是习惯把鄙夷之心隐藏的很深。她厌恶这个装修呆板的房子，滥用的金漆与镂空雕饰更是让屋里变的浑浊不堪，一种浓重的味道——也不是陈旧，它没有那种历史感，就只是想跟又跟不上潮流，却自顾得感觉良好的笨拙与可笑——总让凤忍不住蹙眉，就如锦上添花一样，屋里每一件精心挑选的饰品，都只让一切看起来更别扭，真真的是落井下石不留余地。当然，这都是婆婆一手操办，不容媳妇质疑的。当然，凤也一向是个乖媳妇。她厌恶她体面的丈夫得意的往她脸上吹着烟圈，再笑眯眯的看着她咳嗽喘息。厌恶他用他刚吃完饭的满是油渍的嘴蹭到她的跟前，呼出混合着他复杂口味的气息。厌恶他大声的开着些边缘玩笑，逗笑那些村里的少妇们，似乎这样他就愈发的高大而体面了。尽管他对她有求必应，但只要他是他，凤的厌恶就依旧存在。除过厌恶，凤对生活是满意的。有次看到一句话说，仇恨并非源于愤怒，而来自厌恶。她只是笑笑，她不会仇恨，就像无法热衷一样。

　　浩是凤的中学同学，是毫无印象的。相识是在一个聚会。说相识而非重逢，因为于凤而言，在此之前他从来是陌生的，尽管同学3年。

　　聚会，是有机会见到很多人的，她喜欢这样，置身事外的看着很多种生活，就没有什么既成事实，就没有什么不得不为的过错。所以没有拒绝，于是就相识，于是就脱身不易，于是既成事实，于是很过错。

　　约在一家ktv，这样易于把握气氛。但细想想，各自都已参加工作，最习惯的只怕莫过于这联络人情——当真身陷其中，才知此种不叫世俗，叫大势所趋——又何来不易。也许是对故人惯于过往那套。只是现今再见又不知是怎么样情景。

　　出门时是一个傍晚，天气不是大好，阴阴的，凤不喜欢这样不畅快的天儿，记着旧历上也说，13号，忌出行，但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埋头快走，时间不早了，无心也无暇顾盼了。

　　远远就看见了霓虹夺目。迷人的常常不是美丽而是气势。凤一时怔住，恍惚间再望眼街市，混乱而繁华。收收心，她迈步就进去了。“包间448”，侍者一个恭请，凤紧随其后。

　　这走廊整体是泛着刻意而为的昏暗，顶上无灯，是顺排紧密的小方格镜子，墙上贴着茶色的壁纸，精致的古韵压花图案满布，有较强浮雕感，约在人眉眼高处有五六寸宽的镜子一直延伸向里，映着头顶的影象，时空就难免错乱些在这里，宛若异世通道，诡秘不可说。每隔一段就有一个门，和一个三位数。让人不住猜度着每扇门后等着的些什么，什么情形，什么气场，或者什么人。浩这么走着，这么想着。448到了，“谢谢。”

　　不及浩自己打开门，门就开了，“恩？”来者显然受惊了，后退了些。再定睛一看。

　　“你？是你，李小凤吧”，

　　“你是？不好意思了……”凤说着微微蹙眉。

　　“浩，记得么，浩。”浩说的急促。

　　“哦。”凤淡淡应声到。

　　“那，你先，你先请”，说着浩就退开身去，一个微笑。凤还之一笑，迈步离去。浩目送着离开，及至消失在拐角，方才回头，方才觉得扑面而来的喧闹，方才觉得灯红酒绿的有些过分，有些狰狞。突然想回忆适才感受却不及。被什么牵着，脚下不得停，就只得转而笑脸相迎来人。“浩子，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西装革履的，不错嘛。”

　　中央很大的球形彩灯，在话者脸上幻化着色彩，或蓝的阴郁，或红的张扬，或绿的诡异。

　　“强子，几年不见你还是这样。”强随即大声笑的豪气，更和浩握紧了双手，不住摇着。旁边立刻迎上一个时尚少妇，抹胸短裙，尽显身段傲人，和脖颈上的镶钻金饰一样的诱人。“你嫂夫人，嫂夫人，娟，来来，这是冯浩，顶铁的哥们那时，一起打架，一起挨打过来的。”“好啊，前两天就听强子一直唠叨你，今天总算见到了，呵呵，果然丰神俊朗呦。”说着就直直的迎上浩的眼睛。少妇小脸精致，配着浓妆，更显妖娆。

　　浩不免羞涩一笑，往上托了托眼镜架。

　　“呦呦，还脸红，哈哈哈，强子，你这兄弟真有趣。”一股酒气，搅着浓郁的玫瑰香水味儿，也搅着弥漫的声色，随着节奏一张一翕。

　　这种情况下，人很难自已，不免失了各自，只剩一种稠密的氛围，暧昧不明，正似这房里的灯一样，从不得通亮白净。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寒暄，无非老公老婆，房子汽车，过去现今，事业兴衰，得意失意，插科打诨，有趣的是太多的玩笑之词，其意或深或浅，或阿谀或揶揄，成熟人都成熟的付之一笑，消化吸收的不留痕迹。一来一往的永远是一杯一杯的酒，情意都在这里，也只在这里，干净利落的很。这个时候，和老公一起的同学聚会，女人是难得可以肆意喝酒的，就也一个个面色桃红，眼眸不定，奇妙不可言喻。那些男人的起哄，竟是毫不逊色当年，更有着些许的小黄段子，又有劲歌不绝，气氛一次一次的更是令人亢奋。

　　“你猜怎么找，我那老婆还是一够野性的主，哥们我真性福。”强子笑的得意，高高挺着的肚子也一起颤着，挤眉弄眼着净往娇妻那撇去。一帮子哥们也跟着笑起来，小李一旁递着烟上去，“抽烟，抽烟”，一脸笑的没了眼目。杰一旁用肘撞了撞浩，低声道“小李正代表他们公司和强子接洽生意，不容易，做生意不容易……”，浩不再接话，知道杰曾经生意做大过，又一笔亏尽就不再起色，这次聚会，必也不只是叙旧而已。“我要是你，结什么婚，凭现在要什么没有呀。”子豪还一副不羁样子，“哥们我就不急，再玩她妈几年再说”，“兄弟你是不知道，那妮子有手段，老哥我可招架不起”，众人又一阵笑，一阵豪饮。志和永两兄弟，来自农村，也回到农村。他们听着，点头，进而附和着轻笑，再就势一饮而尽，一直并不多话。浩一面应付着，一面撇向一边的扎堆的女人们。

　　女人堆里也是一阵接一阵的笑声，有尽力憋也憋不住噗噗得笑，有爽朗而明亮的笑，有尖锐而高亢的笑，有短促有不间断的，正映着形形色色的女人们，一样花枝招展，绝无雷同的。娟和凤无疑是抢眼的，一个尽显妩媚，一个收敛从容。显然在女人中，她们一样游刃有余。“凤来一曲，都没听过你唱呢，来吧来吧，都是自己人，是不是？”说着净给使着眼色，几个人推推嚷嚷的，凤也就坐上了台上，“就遇见吧。”

　　乐声起，包间里渐静了下来。不知谁这么有心思，绚烂多彩的霓虹变成了淡雅的紫色，由浅入深，由歌者的眉眼处，滑向下颌，再转向别处。凤坐在高脚凳上，随意的耷拉着双腿，休闲的白色衬衫，搭上咖啡色的短裤，简单而合身。凤从不是美的炫目的，只是叫人看着觉得清淡舒服。凤不是很大个的，但总显得是那么高高的，远远地。浩记起了，在门口时的感觉就是这样吧。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怎么这么容易就看的入神。摇着头，又到了杯酒，一饮而尽。一旁杰凑过来，递上一根烟，“还是和以前一样，”说着嘴朝台上的凤努了努，“怎么，你也决定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干么？”浩没接话，只是点上了烟。烟雾缭绕中看着台上的凤，一时间竟觉得不似人间了。

　　一遍唱罢，间奏时，娟却迎了上来，“凤呀，咱姐妹俩合唱下段，这歌我也是很是喜欢的。”说着眼神瞟向男人们。“不了，不了，好姐姐，我也唱过了，你们也放过我吧。”说着就往台下走。坐定，拿起饮料，听着娟唱。本该是清淡中见绵远的，娟却唱的华丽，不时望向浩，眼神若有所语，浩不免羞愧，不知是她看到了自己刚才望着台上的神态，还是她对自己有所暗示，只有移走眼眸，不敢对望。

　　终于走向凤。“唱的不错么。”“还好了，很久没唱了。”浩稍稍抬了下手，疑问的抬了下眉，“什么？”凤不解。“介意我吸烟么？”，“没关系，我没关系的。”“现在怎么样，有男朋友么？”“呵呵，男朋友没有，老公倒是有，我都结婚啦。”浩有些错愕。“怎么，很吃惊么。”“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俩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凤注意到了，浩再没有吸过一口烟，却灭了还剩下大半只的，貌似很不经意的。凤也就只当作没见。那边娟也唱毕下来了，和强子还有他的哥们一起喝着酒，一阵一阵说笑声不断。直到娟过来要叫浩去喝酒，“凤，浩借我用用，啊？”望着凤妩媚一笑，“走走，和我喝酒去，怎么只在这冷着。”很是热情地，浩就这么被推搡着和娟一道走了，回头向凤耸耸肩表示无奈，凤微笑着回应。女人家，感情故谈不上伤到，但总也不要上到面子才好，难免此间也有较劲的。

　　聚会在一曲《朋友》中结束，这歌给了个很好的气氛，大家彼此不舍着别过离开。走出烟酒声色满溢的包间，走出昏暗诡秘的ktv，凤深深一吸，道：“今天月很清亮么。”浩闻声回过头来，“我送你好吗？顺便走走，难得这月色。”凤笑着并不答话，只往前走去，浩自然就跟了上去。

　　他们就沿路边走着，不急不慢，不亲不疏。黄色的路灯，映着影子，由长而短，消失继而出现，在由短而长。凤就这么看着它们一次一次变化。深黑的夜里，两个同进的人影，不再是一个人，这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凤觉得有趣。

　　“你为什么不拒绝？”浩开口问，有些颤抖。

　　“你为什么熄灭烟？”凤并不回头，也不停脚。

　　“恩？烟？”浩紧了步子，跟上凤。

　　“恩，对”凤停下来，望着浩，面带微笑。

　　“你在诱我，诱我说出来！”浩有种在大学被舍友翻开藏在枕头下的花花公子杂志时的略带恼怒的尴尬感。

　　“我只是觉得自作多情是很让人难堪的。”凤说的波澜不惊。

　　“那麽那个人也只会是我，但于你我不觉得难堪。”浩望向凤，眼神很直接。

　　“对，我在诱你，诱你让这次遇见不至于成为遗憾。”凤有种胜利的得意，于微风中笑的坦然清澈。

　　在感情游戏里，这种的被动显然占尽优势。只不过赢了他，却不觉也输了自己。如此的人总如此的自尊以至终于伤人伤己。只是伤人是显而易见，伤己则是仅己知的隐伤。

　　“今天月色柔和，我看你却这么迷蒙。”浩真的就望的出神了，“我喜欢你这么在月色里，我喜欢你脸上被月照的或明或暗，我喜欢你这么强势却暧昧的对我，我喜欢你……”说着，不自觉的，他伸着手向她的脸上探来，有些胆怯。

　　“你不觉得微风轻浮么。我有些冷了。”凤陡然转身，背向浩站着，看不到表情。浩只得收回手，有些不甘。

　　“披着我的外套吧，”说着把衣服披到凤的身上。

　　接下来，他们很久无话。

　　“我到家了。”凤脱下衣服递给浩，“谢谢。”

　　“没什么，那……”浩很迟疑。

　　“恩？”

　　“我可以打给你电话么？”

　　“你随意，我是比较闲的。”凤说着就走进了小区。浩呆立着，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不可见。

　　浩沉沉的走着，拐到正街上，就听到很响的汽车的鸣笛声。向边上看去，只见一辆红色马自达，一人探出头来。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行，连脸都没摸着，啧啧，可怜呐。”满脸尽是挑逗。

　　“你说什么！管你什么事！”浩又气又羞，愈发的满脸通红。

　　“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就是了，怎么这么小孩子气。”来人终是不忍，妥协到。

　　“不跟强子回家么？”浩只说着，并不看人。

　　“我俩一向这样，各活动各的，不然也不会相安无事这么久。”说的不乏幽怨之气。

　　浩听着着这声气，回过头来，就见娟一脸掩不住的寥落，顿时没了愤愤，到生出几分怜惜。

　　“走，上车，咱俩失意人喝酒走，这没问题吧？”娟也是灿烂如花的。

　　浩犹豫着，也就上了车。

　　自然是去酒吧。就着震耳的音乐，乍明乍暗的灯，浩和娟说着，喝着，直到浩醉的胡言乱语，手脚不听使唤。迷离中，浩记着音乐不再喊了，变得悠悠的很舒服，又很香的味道，眼前恍惚人影绰绰。一切让他很舒适，很畅快。

　　浩听到一阵响动，随即就觉得头晕越裂，微微睁开眼，一片白光刺眼。

　　“你？这是……这是怎么？我们怎么？”等定神看清楚，才不禁失声呼道。

　　“是，昨晚你和我，就咱俩，在这屋子里，像你想的那样。”不等他说完，正摸着隔离霜的娟就很坦然的接到。

　　“什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记得了，实在对不住。”浩些慌乱，还一直还拉着被子。白色的窗布，白色的床铺，白色的人儿，一线阳光泄入，正照在那迷蒙着的脸上，宛若处子般。

　　“别，别，都成年人了，又都不是第一次，再说一是我自愿地，到什么歉。”半响娟才说着，也移开眼眉，怕就那么又醉了去。

　　等完了容妆，娟缓缓爬到床上，一改刚刚不经心的口气，很认真的望着浩道：“你看不出么，我是多么喜欢你的，从你第一次脸红，我就着迷了。”说着，伸手抚着浩的脸，“这脸是这么的干净，真的，我愿意和你一起，就觉得我也干净点。”

　　浩愣愣的，不知所措，就任她这么着，心却回忆着凤。

　　如今他也和她一样的不拒绝，那么昨晚她和他的不拒绝是一样的么。他感到强烈的不安，本能的急促的呼吸仿佛濒临死亡。

　　咖啡厅里，蓝调音乐弥漫着，深沉而内敛。俩人对坐，良久相望无语。

　　“怎么都不说话”凤先开了口。

　　“是你约我的，要我说什么。”

　　“你狠呀，竟送花到我家，怎敢不约。”说着凤乔装着生气憋头去一边。

　　“我，我那是不知道电话里说什么，怎么约，寄信又太土了，只想到这样。”

　　“你真是个傻瓜，都不知道你怎么追女孩的以前。”看到浩着急的样子，凤不在忍着笑了出来。

　　“你来了，我就知道，我有把握你会来。”浩这才抬头，望着凤的双眸，一展笑颜。

　　“你到底怎么看我，喜欢我么？”放下咖啡杯，上托了托镜架，郑重而不安。

　　“我喜欢你戴眼镜，我喜欢你的彬彬有礼，我喜欢你给我的感觉，我觉得这样是很有趣的，不是么？”凤抬眼对上浩的眸子，说着就起身前倾着向浩靠来。

　　浩闭上了眼。漆黑中，他感觉到了鼻梁上热的气息急促，他的心也跟着跳的很快很响。可是久久没有动静，才睁开了眼。

　　“我说过的，你是很有趣的嘛”，只见到凤噙着他的眼镜，笑望着自己，似意犹未尽。浩一时窘迫难堪，只得叉开话去。于是由此开始，经过很久。

　　两个人，躺在雪白的床上，平静的依偎着。

　　“我知道你每次找我都是和她约会之后，我知道你把我当做什么。”女人说的不无怨气。

　　“我知道，我懂，对不起。”男人只是吸着烟，禁不住女人的柔情似水，伸手将女人的头深深地埋在胸前。女人的埋怨和眼泪同性质，能降伏男人，也能使之厌恶。可以运用自如的女人不多，但都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别，尽管这样，我也要你知道我是心甘情愿的，我就是喜欢你，不像你们俩，总这么矫情的，真以为是柏拉图式的呢，半推半就的那样我就是看不惯。”女人说的尽管豪气，男人却不置可否。因为他眼里看到的是女人的落寞，逞能和义无反顾。他有些不知怎么承担，只把女人再次拥入怀里……

　　娟从医院回来，就明显的兴奋着，也有些许不安。看着报告上的阳性结果，再无法按捺住，驱车向浩的公寓驶去。她在电梯里幻想着浩可能的反映，下定了离婚的决心，她知道她可以放弃现下的所有，为他。

　　门铃响过两遍，才有珊珊的脚步声

　　“娟？”浩记着领口的扣子，有些诧异。

　　“我有事给你说。”娟竭力平静的说着。

　　“有时打个电话就可以么，还亲自跑来，先进来吧。”

　　“很重要，你先听我说。”娟很认真，也有不安，和那次的浩一样。

　　“恩，什么？”浩予以认真的配合。

　　“我怀孕了，我要离婚，我要和你结婚，我要和你认真过日子。”娟一口气尽力说得迅速而清晰。她要赶在浩有所反应之前说完一切，她怕他的反映让自己没了说下去的勇气，她知道那样自己终会是不甘心的。她想到了小时候第一次举手被老师点起回答问题时。总是在真爱前越无力就越坚信真爱，就又更是无力。那就是无法自拔吧。

　　“怀孕？结婚？过日子？”浩有些迟钝，猛烈的撞击之后大脑总会空白片刻。

　　“对，我们的家，我们会有一个家，和我爱的人……”

　　娟再说了什么，浩只字没有听进去，只是在重复着“家，爱的人，家，爱的人……”直到，浩也下了决定。

　　“娟，对不起”，浩说着，侧身向门外去。

　　“什么意思你？”娟一把抓住浩。

　　“真的，对不起，我要去找凤。”说着挣脱了手跑下楼去。

　　娟笑了。“对不起？开始和结果，都是对不起么。”她自言自语。

　　记忆中的那张脸也从洁白变得苍白，再到尘埃散去。浑身的知觉似也随着一块儿消失，她只觉得无力，无法支撑，颓然倒下。

　　“凤，你出来，我在咖啡厅等你”，电话那头，“必须去么，我家里有事今天”。“必须，很重要，我等你。

　　”什么事，这样着急？“凤放下提包。

　　”咱们结婚吧“浩满怀欣喜的，仿佛拿着满分卷子的孩子。

　　”女士，愿意嫁给我么？“他起身，抬起凤的手，躬身亲吻，等待答复。

　　很久，沉默，直到冷却。

　　”不可能。“凤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浩惊愕的抬头，望着凤，随即又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太仓促了，我没准备什么，而且你还没离婚呐，没关系，我等你，一切手续妥当后，我会正式求婚的，真的……“浩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淹没在音乐里。凤只是搅着咖啡，抬头望着，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

　　”对不起，我不会离婚。“

　　”你不是喜欢我，我也是爱你的呀。“浩是明白凤的，但他心甘情愿这么垂死挣扎一回。

　　”浩“，凤打断道，”我们只喜欢我们以前那样，不要改变。我是喜欢你，但那还不到爱。对不起，今天我婆婆生日，要走了，也请以后不要联系我了。“凤不再看浩一眼，只身离去。浩还不回神，他望着凤消失的门口，很久。久到他怀疑着她是否来过。或许还没来吧，或许该再等等吧。

　　她就平摊在地上，怔怔的望着顶灯。”水晶剔透极了，怎么这样亮，怎么可以这样亮，为什么不能灭掉它呀，为什么要这样亮的叫人流了一地泪。我应该闭着眼的，不应该遇见的。

　　真的，不应该遇见的。“

　　咖啡厅终是打烊了。他开车在很黑很宽的路上使着，一路寂静。一旁的手机闪着，渐而响起前奏。他还不及拿起手机，就听突起的刹车声，决绝而干脆。接着上半身像被狠狠地摁着向左去，撕心裂肺一样的用劲儿，他听到骨头断裂的声响，在遇见的旋律中湮没，到一片黑暗。

　　”嫂子，蛋糕好没？“”来啦来啦，总是这猴急样“凤端着蛋糕，笑着到了客厅。”先插蜡烛，再熄灯。“”今晚9时许，一男子驾车被左侧驶来的货车撞到，当场死亡。该路段发生越百起交通事故，网上已有市民称其为死亡路，希望相关部门予以重视……“”我看该叫爱情路，那凶险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不，嫂子？“凤只是一愣，”臭丫头，就你话多。来，熄灯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凤觉得这一天是其乐融融的，像她期望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