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雪

  乡村又归于平静,虽偶有小孩子兴致来时点放的鞭炮敲响这腹地乡村,但也是零星之声。年三十的热闹在初一大拜年,初二、三、四、五、六、七访亲走友后就消散了,人们的生活归于了平静。务农的农人在准备新一年的劳作,外出打工的农人在做离别时的美梦,孩子们则在临开学前努力的玩,一切都在平静中前进。

  云朵掠过中国的大好河山看到山山水水草原平原,是否已感疲惫或看到这个叫向阳村的村子有种找到家的感觉,还是听到向阳村村人王彩云高喊了声“耕田哥耘地哥”有所感觉……雪纷纷舞舞在向阳村的上空飘舞。云朵游历了世界各地,看到过奢华看到过饥苦看到过数不尽的江河湖海山川戈壁和沙漠看到过美丽看到过丑陋看到过战争看到过和平,云朵走累的时候都会想起一个村子里发生的事情,这个事情让它难以忘怀。

  那是北方冬天的一个上午,刚过年没几天是初八,中国山东的某个村子外缘,一个身穿土色老棉袄棉裤脚蹬自制黑表棉鞋的中年农人抱着披盖花棉被的女人疯样的迎着北风跑,哈出的热气被甩到身后凝成了霜。云朵看不清那女人的模样,只看到一绺头发时贴在抱她跑的农人肩膀上时贴在他胸前时在风中舞,农人是一个顶健壮的皮肤被劳作劳老的额头生有沟壑的约莫50岁上下男人,他抱着披裹花棉被的女人往村中跑,从背后山腰上的一所石头垒砌的屋里冲下来。云朵听见风中抱女人跑的男人大声的不停脚说:“田地,田——地,田地坚持住,一会儿就到大夫家了。”嗵!的一声,男人被绊倒了,女人一声吼叫,地上鲜血直流,流成了河。随即哇哇婴孩儿的呐喊在空寂的长空里撕裂了寒冷带来了希望的暖流。女人躺在地上艰难的把孩子从裤裆里举出来,又举出一个,缓过神儿来的农人接过两个浑身粘满血的婴孩儿抓起地上女人腾出的花棉被裹住俩兄弟。云朵被所见的震惊了,感动的流下了眼泪,雪在飘。躺在地上的女人推了迟疑不走的农人一把说:“带着孩子回村里头找人,我可以坚持,孩子才出生不能受冷冻”。农人一步三回头的抱着俩兄弟跑向村里头,留下了披着农人棉袄的女人躺在血泊里。云朵忘不了,云朵忘不了农人带村里人来接女人时女人已冻成了冰人,农人大哭大叫“孩儿他妈,孩儿他妈,孩儿他妈”,云朵忍住眼泪,它知道不能哭,眼泪会变成雪花儿的,它不想。云朵看着悲痛欲绝的农人跪倒在女人身旁,双手捧着女人的头,呼叫“孩儿他妈,孩儿他妈,你咋就走了,你咋就说走就走撇下俺们爷仨儿不管就走了呢啊,孩儿他妈,孩儿他妈,咱儿,咱儿一个叫耕田,就是头一个举给我的额头顶上方有一小胎记的,咱儿另一个叫耘地,耕田耘地咱们的儿啊!孩儿他妈,你咋就说走就走了呢?睁开眼睛看看孩子啊!”云朵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雪花儿纷纷落在大地上,落在女人身上,落在浸泡女人已冻成冰块儿的血块上,落在哭天喊地摇晃女人的农人身上,落在陆续赶来的乡邻身上……

  云朵听到了“耕田哥耘地哥”蓦地想起了好似昨日的记忆,云朵看到一对长的一模一样的仅风掠去左边男孩额头上的长发显出一块胎记时,云朵就知道了左边的17岁样子的帅气阳光男孩是耕田右边的沉稳不多言的男孩是耘地,这哥俩正迎着跑来的丫头彩云跑去。云朵激动了,为孩子的健健康康,为岁月的不饶人而感动,孩子大了,又想到了他们的伟大母亲——雪花儿飘飘舞舞纷纷飘向这个叫向阳村的小村子。

  上午的阳光很和暖,无风,天空是瓦蓝瓦蓝的,耕田耘地哥俩特地去了母亲田地墓前跪拜。父亲的墓也在母亲身旁,父亲是前年走的,那年哥俩15岁。父亲生前教导孩子要好生读书,将来上个大学,别学父亲样一被子窝在土地里没出息。父亲教导孩子将来有出息可不要忘记给母亲建个大气的墓,这在农村是很被人看重的,母亲是为你们而死的,不要忘本。小哥俩跪在父母墓前默默良久,纸钱在火里舞相似在说什么,眼泪浸湿了土地。

  回程的路上,哥俩谁都没说话,都好像有什么心事儿似的,或有相同也就不便说了。王彩云是二叔的小女儿,今年13岁,两个小辫子在脑后背上乱蹦着,冲着远远小哥俩的渐近的身影喊到:“耕田哥耘地哥”“耕田耘地哥吃午饭喽。”小哥俩在父亲走后就搬到二叔家吃住了,那处于村边缘南头山半腰上的房子连同果园也卖给了他人,不多的钱寄放在二叔家,供哥俩上学用。二叔虽不是哥俩的亲二叔却也比亲二叔好,还有村人也都很帮衬小哥俩的生活,一切都还是很好的。雪不期然而下,太阳太挂在天上,不多见的阳光雪让跑来的小丫头彩云更加高兴了,指着天上的太阳说:“哥,哥哥们快看啊!太阳还是那样的和暖,这雪真是太神气了。”小哥俩也仰头望着纷纷飘舞落下的雪花儿笑的好不开心,阳光雪,这真是阳光雪啊!

  阳光雪,在太阳光的光芒里飘舞,纷纷舞舞地落向向阳村。只有天上的云朵会知道,那是激动的眼泪,那是祝福美好生活的眼泪,啊,丰年的瑞雪照在孩子们无邪稚气的脸上心上欢快的脚步上……

  生活可以如此的美好的。只要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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