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话篇


  潮汕人大约是世界上唯一将男性性器官叫做“浪”的人群。潮汕人唇齿之间,千百年水谲云诡,波浪滔天。
谁爱风流高格调,浪话爽口又逍遥。

   浪 阳具,据考证原字为“卵”,但今日之潮音与普通话音均发为“浪”,也称“浪鸟”。
   我浪  潮汕传统发语词,此处“浪”指男人生殖器。我浪,直译是“我的阳具”或“我的妈呀大(好)家伙”,表示惊讶、意外,强调等,其感情色情视具体语境而有变化,用于打招呼,正常情况能渲染出老熟人或同性知已见面的分外亲热,好像对方真是自己身体最亲切快乐的那部份;若用于对敌斗争,则有作贱对方,富含责问、挑衅、戏谑等等怪味。
   浪话 牢骚怪话,废话,闲话等,大致属带有解构和消闲功能的语言另类。
        
  
         1.我浪,校长!

    大约二十年前,我的数学老师杨,专业过硬,虽徒手上课,但在黑板上信手圈圆绝对不扁,很让学生服气,可是他生硬耿介而幽默,太不卖领导的账。有一次因事和校长吵了嘴,好长一段时间,杨远远看见校长就绕开走,象三代长住老城区的刁民避交警,纯熟自觉,全不管人家屋檐高下。可人类只有一个地球,有一天他到镇里访友,不慎走上小桥,恰好校长也从对面上桥。狭路相逢,不打招呼大家都太小气,而且领导还是领导嘛。我数学老师既考虑长远又不想吃亏,马上在脑子里徒手画圆,居然一下画出很多切线,于是满脸笑容主动出击:
    我浪,校长,吃饭了吗……
    校长的表现是愣一下,回过神来嘿嘿笑:
    我,吃,嘿,杨老师你好啊……
    杨老师是地道潮汕人,他校长也是地道潮汕人,他当时的学生更都是潮汕人生的人,除了校长心情不好,其他潮汕人听了,至今都哈哈大笑:我浪,你老师真圣(调皮,傲慢)!下岗了没有?
    外地人一定好奇怪。“我浪”,不就 “我的浪花”么,这最多惹人喉头发痒,想唱“一条大河”,笑什么笑?
    但“我浪”一到潮汕,就变得咸涩腥粘,味道的确不太好闻呵。
    我老师当日是公办教师,他走上小桥的年代,恰好夹在反右斗争已歇,优化组合尚未开始中,是“大锅饭安全期”,所以他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艺术负责,现已正常退休,正在汕头市金海湾大酒店旁边杂货店替儿子掌柜,用他的数学头脑和艰苦奋斗精神帮儿子打造江山。谢谢诸位担忧。话说回来,领导绝不是敌人,常说当日我老师在小桥上主动靠近领导时肯定不怀好意,但他满脸春风,非常真诚而友好,为“我浪”铺垫了一个热烈的环境,使领导上一时难以回味和反应,让他欢喜让他忧。
    值得注意的是,象杨老师这样的好家伙,潮汕地面不少,例如汕头市区平原市场的专业人士余生。


         2.余咸士的浪话

    话说公元一九九九年,汕头市区平原市场杀咸菜的士人余生(下称“余咸士”)在某报专栏上开了一个“咸菜档”,自定栏目字号曰“涛声浪话”。招牌一挂,野马解颐。个中缘由,没读过《潮汕浪话》的外地人,想必难以理解。太有文化的潮汕雅人,说不定一时也要被余咸士蒙骗,以为老凤从良,要学雏凤装新声,开班给中学生写范文。这也难怪,汕头枕海,夜夜听潮,涛声原最健康正常。涛声生浪话,自然不过的事,何况古人早有沧浪诗话之名。无奈本地知心读者都哈哈笑,说:“这个余生,又不是现在学坏,有浪话就直说好了,怎么这回斯文得拿报纸包咸菜刀。”原来这余夫子双名文浩,单取一个生字,自云文革下乡海南,劫后余生,是汕头一支有名辣笔。当年余咸士回城之后,先在市区平原市场平西二街开书店——你想这菜市口一听就有人血馒头味,怎么开得书店——前阵子余咸士终于悔过自新,搬来十几个黑陶大瓮,排成街垒,每天三点到七点,文浩当垆,亲自杀害肢解腌制品,给街坊食客切咸菜,业余专写牢骚怪话,倒也自食其力,自说自话,无懈可击。余咸士的代表作,是把潮汕古老的美称“海滨邹鲁”歪曲为“海边粗鲁”,还对潮汕修复古文明的做法不满,说了一些有关金字塔的风凉话,存心搔大人先生痛,逗百姓乐,让正经学究们噘嘴。这种表现,潮汕人俗称“说浪话”,或者开“浪话公司”,说实在,这些表现比杨老师恶劣多了,但不知为什么有人叫好。 
 



                     3.反对孔子卵脬皮

    不管余生。
    凭良心说,“浪话”二字,本来形音义都没问题,且意境绝佳。曾有初到潮汕北方朋友,让野马教几句本地粗话,第一课,本人板书“浪话”二字,让他们猜谜,中年的朋友就往“浪花淘尽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那儿想,以为它是《三国演义》入回词的缩写;青年的脑筋急转弯,以为潮汕人喜欢在新浪网上说俚语粗话。他们智商再高,也料想不到潮汕的“浪”,本身就是很正点的“雄黄”(雄性黄词)!归根到底,在潮汕,“浪”之所以动辄变味,全是发音惹的祸。要说清楚这个问题,必须先从“尿脬”和“卵脬”说来。
    关于“脬”,《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本,商务印书馆 1996年版。)给出两个义项:1、尿脬,膀胱suipao&lt方&gt,也作尿泡。2、同“泡”(pao-),量词。
林伦伦教授《潮汕方言词考释》“人体生理·脬”辞条考释云:
“脬,膀胱,潮汕话叫尿脬……(省略部分为例句)卵脬之称,今潮汕话也然。”
    大家看我骤然满口膀胱尿脬的,还搬出词典导尿,说不定要骂我装模作样莫名其妙。因为从上述经典释义,的确看不出尿脬(膀胱)和潮汕浪话有什么关系。但这不怪我。教授理当斯文,非礼勿言,所以林先生匆匆忙忙把“卵脬”往“尿脬”上一挂就打住,只是这样一来,未免太过含蓄,失之笼统,使后学误将两脬作一脬。除了像野马这样的潮汕土著,身有浪脬一听就懂,心有浪话一点就通,谁能无师自明,知道卵脬已非复膀胱?谁知道“卵”又和“浪”发生了什么牵扯呢?  
    我以一个潮汕人说话发音用词造句的朴素经验,冒昧拾遗,补充声明如下:
    第一,“卵脬”已从膀胱的部位进一步下移,是正指男人阳具的一级俚语,且“卵”为中心词,全称“卵鸟”。卵下之脬,是养着睾丸的“子孙袋”,学名阴囊。
    第二,潮汕人对“卵”态度矛盾复杂,以致一字多音多义。雌生之卵如鸡卵(鸡蛋)、卵子,发本音。“卵脬”指的是男人生殖器,“卵”遂由阴转阳,这一转好比喉核起凸,连发音也跟着变。怎么变?变成浪。而“浪”在潮汕话和普通话中发音是一样的,只不过轻重微有差别。这一来二往,面包抹黄油,浪花变浪荡,卵脬即浪脬。你想浪话是该是什么话?

    众所周知,性是我们从猿到人始终放不下的母题,是大家共同拥有的集体无意识。照我不懂哲学的瞎理解,无意识乃无处不在的意识,想物物而不为物所物的意识,“浪”既与“卵”异口同声,浪花浪话,就不可避免地飞溅于潮汕人的唇舌。这有什么可以害羞的呢?蒋介石常在《金陵春梦》中公开骂娘,鲁迅先生也代表中国人承认“他妈的”是国骂,人同此心,心同此口,更何况浮地潮汕,水激潮拍,潮汕方言波谲云诡,一向以丰富著称,兴风作浪的能力,比照国语,在很多时候,实在有过而无不及。还拿这个话题说,国语俚称阳具为“鸡巴”,不说粗俗,单罗嗦,就低了一等。而潮汕的 “卵”子轻轻一沾“浪”花,却就流动如水,声情并茂,更衍生出无数野活鲜腥的“浪话”。汉字本有同音通假之例,野马建议,从此大家学习平原市场余咸士,毋须再“孔子卵脬皮—─文绉绉”的,索性以“浪”通“卵”。

    解决上述这个影响发音和书写的问题之后,我就可以站到科学的角度,即人对性复杂、暧昧、善变的态度上,来系列推介潮汕“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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