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格瓦拉》,前不久在北京沸沸扬扬。很多格瓦拉迷和渴望成为格瓦拉迷的人们前往观看,他们在台下感动,有人还在黑暗中流泪。但是也有人在愤怒,一位把格瓦拉的头像贴满书房四壁的诗人走出剧场后给我打电话,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前所未有地激动,最后,他说:今晚格瓦拉是狗屎。
我不是什么格瓦拉迷,也没有去看该死的《格瓦拉》。但我知道这是一部该死的话剧,我也知道那天晚上的《格瓦拉》就是狗屎。我的这种歧视缘于我对该剧导演张广天和编剧黄纪苏一贯的智力不信任和灵魂不信任。而《格瓦拉》上演后,我在张广天当编辑的网络站点“黑板报文艺”看到有关该剧的大量介绍和评述,更使我对先前的判断坚信不移。
今年春天,具体时间我记不清楚,在一次朋友聚会上,我第一次知道有人要排《格瓦拉》。散布这条消息的正是“黑板报文艺”的另一个编辑,“黑心杀手”王小山。我问王小山谁导的,他说是张广天,我说就是那个有点小名气的张广天呀。王小山听出了我语气中的不以为然,有点不高兴,说,你怎么能这么看重一个人的名气呢?其实王小山不知道,我对此人的不感冒与其名气大小毫无关系,事实上我也知道,张广天在北京音乐圈里的名气并不小。我只是不喜欢这个人——直觉的不喜欢。当时也说不上什么理由。(我经常就会莫名其妙地讨厌一些家伙,而其后的事实又总是能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那些家伙确实令人讨厌,我为我的这种灵敏的嗅觉而骄傲。)饭局散了以后,我突然找到讨厌他的原因所在,原来我曾在某期《今日先锋》读过他的一篇文章——这大概是我对此人唯一的接触罢。我实在记不清楚那篇文章在说什么了,只记得唧唧歪歪,令人生厌,是的,当时就有一种源自身体的本能的反感,那又是一篇小资的小知的小精英的小先锋的灵魂很小的人的东西,这种东西在我们“文化”着的北京举目皆是,尤其是在所谓的艺术圈和文学圈里。他们中干得较好,并混出头脸来的代表人物就是:话剧中的孟京辉、诗歌中的西川、最近在读书上老发“学术随笔”的余华……他们的追随者多如过江之鲫。话头岔开了,打住。回到张广天——所以我虽然没记住他的那篇文章,却知道我不会喜欢他。而如今听说这样一个人要导演《格瓦拉》,不禁哑然失笑。我虽然对这个格瓦拉兴趣不大,却也知道他是个什么家伙。这么一个老混蛋让一个中国小白脸来排演,其效果可想而知。而那个黄纪苏——一个在他写的诗歌中充满“灵魂”“死亡”等字眼的家伙——我永远歧视这种智商的人。
可我仍然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把格瓦拉搞成这样——简直就是强奸啊!在他们的戏中,格瓦拉居然变成了一个为了正义的革命事业,为了全人类而光荣献身的烈士。天哪——这是格瓦拉吗?我看像是刘胡兰,像是为抗洪救灾而献出生命的劳动模范。而老朋克、老混蛋、老无厘头、天生反抗狂的格瓦拉就这么被两个中国小白脸给操成了这副德行。正直、正义、不屈不挠、勇于牺牲、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就是你们所理解的格瓦拉的意义吗?我想说,你们可真够牛逼的,楞是把格瓦拉给庸俗成中国语文教科书中的英雄人物形象。我来告诉你们,格瓦拉的牛逼之处在于他这个人,在于他这个人本身,在于他的性情,在于他的天生反抗狂,在于他的身体行为——他简直是一个行为艺术家呀!而他所从事的所谓的正义事业,于他而言,不过是他完成自己的一个渠道,不过是他选择的一个方式而已。与他这个人本身相比,他所从事的事业实在不算什么;与他这个人本身相比,什么“正义”、“英勇”之类带有道德判断字眼都已经委琐成什么了?你们还在贩卖这些!
而在《格瓦拉》剧中,对格瓦拉这一人物形象的处理更是让人嗅出了一股奸尸的气息。格瓦拉的具体形象在剧中从未出现,但却又无处不在,他那圣洁的声音笼罩着整部戏剧,笼罩在舞台的上空——这是人吗?简直就是上帝、是神、是圣人、是圣洁无暇的灵魂……格瓦拉在天有灵,恐怕都要哭出声来,他奋斗了一辈子,抵抗了一辈子,最后居然被两个中国小白脸奉成了一尊神,奉成了一面追求“正义”的幌子,奉成了一具空心的无个性无人性的泥偶。这大概就是出自那位言必“灵魂”的黄纪苏先生的灵感罢。
还有更恶心的。在“黑板报文艺”的“格瓦拉专题”中,在题为“不平静的夜晚——《切•格瓦拉》5月8日演出纪实”的图片报道中,在第一幅图片旁的说明中,我惊讶于我看到了这样的文字:“2000年5月8日,美国轰炸中国使馆一周年。这一天是《格瓦拉》剧组救助贫困大学生的专场演出。”第二幅图片及其文字加深了我的这一惊讶,那是3张空椅子,上面写着“80元席”的字样,旁边写道:“剧组向美国驻华大使发出了邀请信,并为他们预留了3个座位。但直到演出结束,这3个作为始终空空荡荡。”——这些小格瓦拉们到底在干什么?是在排戏还是在借格瓦拉表明他们的这种民族主义立场?即使是民族主义也犯不着玩这种煽动性游戏吧?你们这是做给谁看?还是为了满足你们带有伪无产阶级的小资情调和艺术民工情结?别玩这种无聊的带有意淫性质的伪对抗性游戏了,别用这种方式来满足自己身上的软弱的虚荣了——我怕你们丢艺术的人!
美国大使馆的人当然不会来看,人家吃饱了撑的呀?看看张广天和黄纪苏们在发给美国大使馆的所谓邀请信吧:
美国驻华大使:
我们是《切·格瓦拉》剧组的主创人员。今天,给你写这封信的目的,是为了邀请你和使馆的工作人员于5月8日前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小剧场观看史诗剧《切·格瓦拉》的演出。届时,我们将为你们留出座位,等候你们前来。
这部戏剧从4月12日上演以来,引起了观众的强烈反响,人们的意见总的来说,是认为演出表达了大家的心声。
我们创作和排演这部戏剧的目的,是为了告诉大家我们的一个基本观点,即人不可以欺负人,人也不可以势利眼。
4月26日古巴大使馆的朋友前来观看了演出,古巴大使在演出结束后的演讲中说:“1997年,格瓦拉的遗骸被迎回古巴,是对我们事业的一次增援;而你们的成功演出,在当今的环境里,是对人类整个自由解放事业的增援。”
我们知道,美国人民是热爱和平和正义的,在中国人民反对法西斯的侵略和人民革命的解放斗争中,曾给过我们珍贵的援助。我们希望大使先生能在一个特别的日子前来观看
演出,倾听中国人民的真实声音,了解目前中国的民意,并代替我们向美国政府和人民转达北京的艺术工作者和他们忠实的观众的立场。
我们知道,美国政府已经向在华美国人发出了安全警告,但是,我们可以向你保证,5月8日,前来观看演出的美国客人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人身的攻击,哪怕是误攻或者误击。
张广天 黄纪苏 袁鸿
2000年4月29日
这是一封邀请信吗?我没看出来,整个一副要让美国大使来承认错误的嘴脸,这样的方式,这种内容的话剧,张广天和黄纪苏们当然知道那3个座位注定要空着,空着多好啊,小格瓦拉们就可以利用3把空椅子来抒发自己的大义凛然之情了,抒着抒着是不是自己也就有了某种特胜利,特悲壮,特烈士般的感觉了呢?是不是油然而生出一股“接过格瓦拉的枪”的崇高感呢?而格瓦拉,他在这里的作用大概也就类似那3把空椅子罢。而有些口口声声搞艺术的人们,其实是在用一辈子坚持自己的意淫人生。
而最令我的身体感到不舒服的还不是这些,是那首由张广天先生作曲、作词并演唱的主题歌“是谁点燃了天边的朝霞……”
是谁点燃了天边的朝霞?千年的黑夜今天要融化,也许光明会会提前到来,我们听见你的召唤:切•格瓦拉……在寻找家园的十字路口,我们看到你的身影:切•格瓦拉……是谁领我们重新出发?正义的思想再度升华……坚定我的心让红旗飘扬,接过你的枪奔赴战场,唱起我的歌就有了力量,走在你的路上我们找到:新的方向
多抒情啊,正义的思想都升华啦!多有勇气呀,都要接过格瓦拉的枪奔赴战场啦!多美好啊,唱起你的歌我都有了力量啦!可是——别搞得跟朝拜似的好不好,别搞得跟戏子似的好不好!尤其是当张广天拖着悠长的抒情的轻柔的充满柔情蜜意和憧憬之情的调调唱出那句“切——格瓦拉——”时,酸得我浑身都起麻疹,那种软绵绵的奶油的理想主义呀——呸,我想吐!
于是,今晚的《格瓦拉》,终于被搞成了一堆狗屎。
而格瓦拉自己呢?在中国,在全世界,他被多少软弱的一辈子意淫人生的傻逼们热爱着拥戴着标榜着——你格瓦拉不是狗屎,谁是?
200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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