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花（发表）

2015-09-30 05:41:40

    霜降过后，便是野菊花的天下了。漫山遍野的野菊花锦缎似的铺陈在山坡上，倒挂在沟渠边、田坎下。甚至在茂密的灌木丛里，贫瘠的石隙中，也有它们探出或高或矮或壮或瘦的一枝二枝来，对你绽开着灿烂的笑容。
    深秋的雨洗涤了夏的葱绿，季节即将沉寂下来，田野变得单调乏味。北鸟南飞，昆虫蜇伏，落叶飘零，野菊花也无法超脱这一自然法则。那鲜嫩得噙了水的叶子已开始脱水了，覆上了一层田间劳作时落下的尘埃，叶片开始泛白，呈现生命将尽的苍青。叶片的边缘以及虫子蚕食留下的窟窿已开始卷曲，黑斑如晕一样向整片叶子扩散。越接近基部，叶片已经枯萎，干瘦得如一只只老人的沧桑的手，卷缩成一团靠着杆不忍离去。
    野菊花无意争春，也不闹夏，更不会留下丰硕的果实。它却将一生的精锐变化成绚丽的色彩呈现辽远的天空下，给萧瑟的深秋与初冬带来了勃勃生机。野菊花虽没有春花的妩媚，却充满夏阳的热情，秋粮眩目的金黄，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地回顾起在这一年中付出了多少？收获了什么？回报了谁？
    一丛丛的菊花，枝杆交错，万花齐放，绝无星星点点的感觉。俯下身子，每根枝上都绽放着一族金黄，少则一二朵，多则上十朵，它们华而不奢，艳而不娇，多情而不泛爱，让人亲近和爱慕。忍不住去嗅一嗅，那竟是一种特别的香味，一种不张扬的含蓄的香味，不凑近是无法感觉它的芳香的。这种香是多情的，挥之不去的，用手触摸或从丛中走过，手上、衣服上都会长久地留下余香，给人温暖和关怀，那也许就是初冬的气息吧。在这个季节里开花的植物并不多，但它并不寂寞，在微风中满足地颔首。几只勤劳的蜜蜂花间穿行，一会儿便把自己变成了金黄。
    野菊花让人陶醉，充满了遐想。此时，田野一片空寂，稻谷、玉米和黄豆已经隐身于农家，野菊花却依然绽放着丰收的光芒。勤劳的村姑一边谈笑着一边用纤细的手指将那金黄的亮眼放进小篮里。不一会儿，篮子里就装满了碎金。再过二天，家家户户门前都铺上了一席金黄。野菊花能入药，明目、清肝、祛热、解毒。冲上一杯菊花茶细细地品一口，那淡淡的苦，清清的香让人回味无穷。野菊花做成的香枕更是高级寝卧用品，让你夜夜享受优质睡眠。
    立冬之后一场接一场的风雨，使野菊花鲜艳的色彩逐渐黯淡下来。它们也开始了嬗蜕，轻轻地亲吻大地，义无反顾地融入大地的虚怀，等待中的一场野火，便会使枯萎的枝、叶、花在“劈啪”中化为灰烬。但野菊花的生命没有终止，它的根是不平静的。在坚硬如石的冻土中，白嫩嫩的幼芽正在萌发，有的已经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顶风冒雪展开绿油油、毛茸茸的耳朵，倾听春雷隆隆的声音，等待又一个万紫千红的春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