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味道》
我以为我可以远远离开死亡、疾病和那些残缺的肢体。可是,当他走近我的办公桌,我闻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那种味道不知道我嗅觉的拼命抵抗,冷酷地钻入我的鼻道里,侵蚀地穿过鼻腔沉着在我已经开始无法正常呼吸的肺叶里,我好象听到肺泡一声接一声脆裂的惨叫,好象小时候小孩子踩鱼泡的脆响。胃开始不安地伸缩起来,那些经历了岁月各种食物颠覆的消化道开始痉挛,我唯一能做的是忍住并做出安然的样子。扭过头不到一米,我看到的是一张冷漠而失血苍白的恍惚的面孔。
几年前就听说他的抗癌事件了,那些五年生存率十年生存率好象都和他的名字有关。他老早在很年轻的时候就不再为医院工作了,只是为治疗而生存,为生存而治疗。换了一个科室,我才突然发现生命不因为我们是行使救命职责的医务人员而格外开恩,我的同行们同样被各种各样的疾病折磨着,而癌这个字眼越发的触目惊心。我忍住了恶心,试图和他交谈时语气温和,可是,显然他不需要包括我在内的一切和态度有关或者与情绪有关的感觉,我所有对答的语言没入他冷漠的表情之中,波澜不惊。反倒是我的对气味的抗争无法不手忙脚乱,好象那个值得怜悯的人是我。当然是我,记得医学院开解剖科的第一天,我们整个女生寝室的女生都没有吃中饭,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同类的躯体散发的味道,弥漫在无法拒绝的那整天。为了看清楚那些躯体上每一块肌肉的构造和神经血管的走向,我们围拢在简易手术台边,腐蚀我们的味觉。那位年轻的解剖老师很怜悯地看了我们这些女生一眼,边用镊子拨弄那些已经陈旧的肌肉边说:“第二次就习惯了!”可是,生命没有第二次。那个年轻的解剖老师在我离开学校第二年自杀了,从学校最高的那层教学楼上跳了下来。不知道他身上会不会流出那种味道来。
我飞快而仓促地给他办好一应事情,他身影消失的一刹那,我飞快地冲去卫生间干呕!同事说他的妻子早就离开他了,这次住院是他父亲在照顾他。他父亲是我们医院的门卫,一个没有任何浪漫色彩的老花花公子。年轻的时候没有听说有任何故事,老了却晚节不保,常常利用给老年人找农村保姆的机会,顺便沾点荤。记得隔壁老爷子家的保姆就曾经对我们哭诉他半夜去敲她房间的门,尽管那个保姆怎么看除了头发长点还可以辨别是个女人。而老花花公子的老婆婆常常捧了胸口对我们这些熟识的人历数他的种种罪状,直到得了老年痴呆,开始,老花花公子为了做出很人样的表现,常常在冬天有阳光的日子端把椅子,把老婆婆放在院子最显眼的地方坐着给她日复一日地剪指甲,后来大概没有人因此夸奖他,开始从他们家阴暗的屋子里传出老婆婆的 哭叫声,住在对面的人开始背后咒骂老花花公子不是东西,老婆婆糊涂了,生活开始无法自理,于是为了做错事常常挨打,而且,到后来吓的更糊涂了,常常衣服不穿就朝外面跑。后来,影响实在不好,老花花公子就干脆把她安置到他们原来住的一所旧房子里。于是,有一天,我们听到半夜里呼啸的消防车鸣叫声,后来听说老房子失火,老婆婆给烧死了。老婆婆死了,老花花公子更加肆无忌惮了。于是,他们家房子里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老女人,日子过的很舒坦。他好象从来不和儿女来往,可是,他照看他得了癌症的儿子。尽管他的儿子们因为他不善待他们的母亲而蔑视他。他儿子的家庭远远离开了,妻子孩子。而他每天在儿子身边闻那种味道,那种无法驱逐的死亡味道。也许为人父母就是这样,孩子的缺憾和不幸就是自己身体里的无法愈合的溃疡,虽然只是器官局部的溃烂,其实,感觉疼痛和不适的终究还是身体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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