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伟大的计划》


    猛子来了。他裸着粉红色的上身,腿有些摇晃,把警察制服往那儿一扔:“郁闷啊!请你们喝酒。”那就喝呗!自从混入诗社这个圈子,我越来越觉得:诗人们真爱的是酒,而后才是诗。你看吧,高兴喝酒,愁闷喝酒,悲愤喝酒。
    几杯过后,猛子说他有个伟大的计划:要写一部传世之作,由大家共同完成,至少也得卖十万元,这样就有钱出下几期的《平民》了。有人立即嬉笑:这可不好写,太通俗的,不屑。纯文学呢,胆怯。燮克说:“要写就写马葫芦”。于是,话题自然扯向那个渐渐远去的年代。
    那时,洛风(白刚)是圈里年龄最小的,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而猛子干瘦,就像现在,可他总愿意和洛风摔跤。一天酒后,众人在屋里看电视,就听外面有动静,出来一看,猛子正和一只水缸滚拥抱在一起,身子东歪一下,西歪一下,呼哧呼哧的,大家就笑,在旁边煽风点火……忽然叭的一声,他的前额磕在缸上,血像根线似的涔涔往外冒。燮克说“快去洗洗吧”。他“没事没事”,接着忙他的。燮克只好用手捧点儿水“啪啪”地拍在上面,真止住了……猛子和缸一起倒在地上,他兴奋地大喊:“我终于把刚打败了!”
    之后,他们离开燮克家,去哪儿呢?谁也拿不定主意,就骑着自行车沿路疯跑。那时总是那样,莫名其妙地躁动,骑着自行车到处疯跑。跑着跑着不见了猛子。记得他在后面,怎么没影了呢?那时没有手机,等一会儿吧,还没有,他们就继续往前冲。走着走着,远远地看见一辆驴车停在大道中间,驴车上有个自行车轮子在转悠,另一个轮扎进了车厢的下面,猛子躺在2米远的地上。大家想,这下可完了。这时,车老板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哆哆嗦嗦地说:“可不怨我呀,我在前面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骑了上来”。这事发生在“马葫芦”之前还是之后,谁也记不清了,反正猛子命大,他拍拍身上的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一次,这群人在大什字碰上水火。“你们都喝成这样了,我怎么办?”水火不肯从自行车上下来。
    “那就再喝呗,去西站。”
    这群人呼啦一下没影了,可猛子不在里面。那时没手机,简直别扭死了。燮克就留下来四大街乱找,还真找到了。猛子一脸的不高兴:“你们这群穷诗人,只知道喝,我还得追着替你们付帐,总得回家告诉媳妇一声吧。”其实,没人让他那样,他又不写东西,可他喜欢和这群人在一起,总是抢着买单,大家都叫他行为诗人。那时像他这样的还有一个,后来种种缘由离开了。
    天已经黑了,正赶上下雨。喝一会儿酒,燮克他俩就去厕所。“满街都是水,被灯光照得明亮亮的,我走几步就近解决了,猛子比较文明,非得到胡同里面去,我快完事的时候,突然听‘咚’的一声,猛子双手平撑在水面上,他掉进下水道了,胳膊以下都是水,像个落汤鸡……”
    “噢,原来是你陪我去的!这些年,我都没敢问!你这个臭卖切糕的……”猛子敲拍着餐桌。
    燮克先进去的,猛子随后,一行湿脚印一直延伸到桌前。刚坐在那儿,水火就不停地翕动鼻翼,他有鼻炎,可那天他的鼻子却那么灵敏,很快,所有在座的鼻子都使劲翕动起来。“算帐、算帐。”水火说。进来的服务员一边皱眉头一边东张西望,立刻找到发源地。她有些惶恐地接过那张湿乎乎散发着异味的纸币。而水还从猛子的衣服上往下淌,脚下湿漉漉的一片。
    “猛子,那天你用了我家一块肥皂半吨水,那个洗呀,咔吱咔吱的,恨不得把皮都扒掉……”燮克说。
    于是,我们就接着笑。这事已经说过许多年许多次了,洛风还写过,就发在《平民》诗刊,可每次说起,大家都忍不住笑,笑得流出眼泪。尤其是我,那时还不认识这些人,总有相见恨晚的遗憾。那是最辉煌最气傲的岁月,好色好友,好诗好酒,转瞬临了不惑之年。一些最美好的或最高尚的事情都淡忘了,而那些最滑稽最丑陋最羞于启齿的,如今却津津乐道。许多人离开文字,走上仕途之路。那些仍痴迷于诗歌的诸如我们,贫困依旧。看看那些用稿费活人的,再看看他们的作品,我们真的就比他们强吗?还是我们不如他们?我们究竟在坚持什么还是害怕什么?猛子作为圈外人,似乎看到了什么,是我们黯淡的未来吗?
    “这回来真格的,你们这群懒鬼!我要带着你们写。”醉眼朦胧的猛子说。
    
    
    20005、8、14
    


相关阅读:

调节身体机能要从调整饮食习惯开始
一个姿势就能看出她有过几个男友
喝咖啡真的会导致钙流失吗
想要白白白,从挑对防晒伞开始
另类温泉文化日本奢侈食品温泉浴

最新评论
请先登录注册后才能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