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群经过的时候,树林在西天残霞里困盹,一个不小心便被它们衔走了绿。
晚蝉的身姿在枝与叶挥别的期程中躅踯,对着长亭干咳几声,四周静寂的荒无人烟。
秋意只顺手轻轻一抹便跃上了心头。
于我,秋是那一湾鱼塘,年年携西风路过它时便会顿足,用生活的细节鱼竿垂钓。但我知我并不善垂钓,我迷乱的思想在它辽阔的胸襟上错踪;我肤浅的目光在它深邃的眸子里闪失;我急切的步伐在它森稳的履齿中沉落。
是自己不够柔韧吧,我猜,否则怎不敢单衣拭秋去?却用柔韧的索套将自己禁幽,勒的伤痕累累。
我闭上眼不敢看向金黄,怕它的茫刺扎痛双眼。只能隐在昏暗中摸索,左手扶着昨天的墙壁,抚平凹凸,右手推开秋门的隙罅,争一线明辉。
就这样,静静数着秋的页菲也是好的,尽管它逃离了青涩,垒向褐黄。黄叶倾倒尘缘的时节,秋的色彩也会染遍山脉湖经,那个时候,容我划一叶小舟,数着晴水中排鹤的倒影独钓清秋吧。
不知疲累的将垂询的姿势重叠成下一站秋天,请谅解我的缓顿吧,半途中泄漏了充足的能量,披着雾霭已走不进深秋的心脏。只能聆听关于雁与秋风的故事,伴随着枝抱残香度流光。
曾追究喜秋的因由,便从菲薄的青春摆渡,循着一面秋水缓缓向前,临水为镜,漾映着圆润渐消的双颊,感之不再是饱满的季节了。盘飞在眼帘的长发,可曾是那流失韶光的长度,然而在此长度中我却未能领悟岁痕的深度,轻轻浅浅的用手指蘸着秋水在华宣上落些字迹,一晃便被风干成朦胧糊边的形体。只在那悲秋的残存诗稿中领略了一番萧瑟与颓顿的意境。即便有花好月圆,圆的笔画毫不费力的就会缺漏,就如世事悲喜到头总有终场,然终场谢幕便紧接着重新更演。
远眺,万家灯火正阑珊,星稀月朗拨乾坤。明明灭灭的星火,凄凄切切的蝉鸣又阻得了什么呢?不过是一夜的风景,拭几次泪醉几次酒,明朝还依旧,红挺绿昂归去来兮。
我不是个虔诚的信徒,虽然我曾说对秋是信则不猜。喜它的肃穆凝重,喜它的深致解析,喜它的漫热遐思。我亦会患上抑郁,对它疑猜,不断凝咳至泪眼迷蒙,此时便觉是一纸枯稿,曾经幻过的小小约誓是否已如白鹭掠向长天没了踪迹。
或许摆随秋风听一首梵曲,让心与它合流,流过尘俗置身无涯雪地。再折一两枝梅嵌入胆瓶相对,让禅香绕阁,感知如鱼饮水:“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让时光颠来倒去的不朽吟颂。
然而不几日才是“萧萧黄叶闭疏窗,谁念西风独自凉”的节序。
此时,我只能用文字作一次初秋的简单垂钓,钓一些思萦,时日在指间逐渐滑向冰冷,如若星月不动该会如何?既然没有永恒,我亦无深远的耐力长坐,当归程中穿越那片迤逦的枫叶林可有人来同看?
将这个秋天折叠放入衣袋并积年积月随身携带。
就这样简短告别好了,我不敢回首,再多的留恋只能化作无声的秋雨纷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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