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因诗人的相聚而愈空旷
余兮
1、“大地因诗人的相聚，而显得愈加空旷，”这是磁场论坛里，王彦明的帖子《诗歌朗诵》里的一句话。他说，是某位诗人说的。然后我就在“百度”里搜索这句话是谁说的，但是没有搜索出来，我也不再去追究了。这句话能触动我就足够了。“大地因诗人的相聚而愈加空旷。”我因为诗歌的光临而愈加敏锐和笨拙。
2、敏锐和笨拙不是悖论。它们在不同的角落里取笑我，靠近我，亲近我，它们像另一个世界的孩子一样把我紧紧围绕，我只能以孩子的姿态来对待它们，连同我生活的世界。这样我才能显得轻松投入而快乐！
3、许多个诗人聚集在一起朗诵他们自以为诗歌的诗，我是很难接受的。只有两种情况我可以理解：一是我穿上黑衣服，把衣领竖起来掩住脖子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看他们的表演。我对契诃夫笔下的装在套子里的那个人——别里科夫有着遥远的迷恋，如果他不是告密者，我愿意把他作为我的影子。一是在盛情难却之下，我颤抖着轻轻地读出自己的诗句，轻到只有我可以听到。然后我就逃回家里，对着墙壁大声地吟唱出自己的诗句。何处是家呢？
4、我喜欢朗诵。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感到幸福。《海子的诗》《苏轼传》《布罗茨基传》《出家与其弟子》等书籍我都是在朗读或者默诵中一字一句地缓缓前行的，我惟恐哪怕一个字不能跳出来闪亮一下。它们太寂寞太孤单了，躲在合上的书页里彼此挨不着。在孤独的深深的夜里，我需要它们湿润我的喉咙和嘴唇。
僧人因念经而成佛，我希望自己能因念书而成人。
5、我曾经设想过写诗的人可以围坐在一起朗诵自己的诗句。现在想想，年幼的冲动是可以原谅的。诗句是不能被展示的。
诗是死的卷舌音。
或许我们现在所做的只是向诗而行。因此允许调皮的孩子起哄和亵渎。它们还有改正错误的时间，当然死不悔改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6、“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历史上有没有李白当众朗诵诗歌的记载，于我没有清晰的记忆，海子在小酒馆里请求朗诵一首诗被拒绝的事倒是给了很多闲人口舌。喝酒能否留下名声也不得而知，但后来的诗人们似乎找到了一条留名的捷径。要知道李白是边喝酒边写诗而成仙的。
7、每次能与诗人朋友相聚，我内心充满了感激，因为在相聚的时候我们很少谈论诗歌。我们仅仅因为友情以诗歌的名义聚在一起。对于真正写诗的人，诗歌就像一位各自暗恋着的处女，相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只愿意公开交流一下大家都熟悉的妓女。而如今文人与名妓的风流韵事又何处可寻呢？那些姐妹一样的妓女因为坐台而急于点数钞票或担心被抢劫而遗失了千百年言传身教的优雅手势与眼神。
8、那些优雅的手势和眼神都哪儿去了？在一个人思考的时候，圣贤的豪情和智慧才在黑暗中微微地闪烁。那可能只是幻影┅┅
9、我突然起了疑心，那些诸如“高贵”“优雅”的面容和价值是不是和天上的白云一样，只有静静地抬起头时才能看到。
在路上追寻的诗人，多么孤单，它们偶然相聚在一起便是孤单的孤单，大地因而愈加空旷。
11、据说10是一个圆满的数字，我不喜欢，我喜欢残缺的诗句，孤单的身影。11是我喜欢的数字，看，像两只往前迈的脚，像一个人和一个人的影子，像两个人在并肩前行而又互不干扰。
2005年10月31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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