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岛湖-小雷山野营探险之三、独立小船风满袖
吃罢中饭，我们准备上岛。清风道找山庄的女主人买了一捆干柴，预备到岛上生篝火。从面包车上卸下行李，除了自己的背包外，一些男驴友主动承担起了背公共设备和野营食品的重任。我背起了做岩降的一大捆主绳，重量足有十几公斤。我叫曹进把它绕在我的脖子上，搭在背包两边。从前面看上去，我的头颅埋在绳子中间，形象很滑稽。而那捆干柴则由船老大背上船。
开始陆续上船了。一群背着大背包的人，从山庄的出口鱼贯而出，沿台阶走到湖边的渡口。沉重的背包，给我的身体以压力，可是却给我那疲惫的心灵以新鲜感。背包把重量压到我的脚板，让它走起来更加沉稳，旅途的脚步因此显得执着而坚定，充满力量。每当此时，我的心灵空间无限膨胀，如鼓胀的气球，富有弹性的遐想与充实的思绪，在通往山水的道路上扩展到无穷大。
上船的那一刻,清风道举起数码相机，把我们登船时那美妙的瞬间拍了下来。船开行了,向广阔的水面驶去。湖面风平浪静，船在平稳行驶。湖中小岛星罗棋布，虽近在咫尺，但是却不能靠岸，有的小岛大约只能容纳两人立足，上面杂草丛生，一派荒凉。水面低平，只要一涨水，好象随时都可能把小岛淹没。一群水鸟掠过水面，嘹亮的啼鸣回荡在湖水上空，显得湖面更为空旷。在湖水的远方，一排高大的山梁成为视线的尽头，挡去了地平线，山梁苍黑挺拔，轮廓起伏如踊动的野兽的脊背。山根淹没在湖水中，山峰在迷雾中隐隐约约。
我来到船头，迎风而立。全然忘了身后有一排驴友们或兴奋或痴迷的目光。抬头仰望，阳光在浮云之端闪耀；俯视湖面，但见“无风水面琉琉滑”，水色墨绿，湖水深不见底。仔细看去，便可见到“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的奇观！抬头望向前方，一片广阔的湖水由远而近，扑向身前，扑向船头，逝去一片，复又扑来一片。阳光照在湖面，粼粼波光，如撒碎银，一片迷离惝恍，在我的瞳仁中闪烁。细小的浪头，象是条条小鱼的嘴巴，在啃咬着船身，但是马上又被船头轧过，“噗噗噗”之声不绝于耳。前方被两只岛屿挡住去路，以为到了湖水的尽头；穿过岛屿之间的狭窄水道，绕过一处岬角后，湖面复又豁然开朗，更密集的岛屿，更苍茫的群山，更广阔的湖面，如一串连绵不绝的山水画轴铺排在眼前，让人赏心悦目。
独立船头，闪光的湖面扑向眼前，朦胧的群山在向身后移动，眼睛好象产生了错觉：一切都在游移，一切都在飘逝，一切都在变化。群山在离我远去—是它抛弃了我吗?湖水又是那么深不可测——那是否象征着我无法包容的广博世界，或者是芸芸众生不可揣度的心湖？我真象是那湖中的孤岛，在茫茫湖水中，显得那么孤立无援。在仙岛湖面前，作为个体的人，我是多么渺小，生命又是何其脆弱！我感到未来不可把握，前途一片迷惘。磋砣岁月，风雨人生，正如一叶漂泊不定的孤舟，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尝尽了人世炎凉。苏东坡说：“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如有一叶小舟，我愿意驶向这湖中的孤岛，以了残生。
可是两侧起伏连绵的群山又是那么挺拔，一片苍黑，如舞台上的幕布向两边拉开；而扑面而来的湖水又是那么广阔，象是为我展开了一面人生的舞台，宽广无垠，永无止境！当一道残阳如碎金般撒在湖面上时，那就象是一条铺在湖面的金光大道，小船正沿着这条金光大道向远处小岛驶去。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电影《泰坦尼克号》中的一个经典镜头：杰克和露丝双双站在船头，平伸双手，面向大海，迎着海风，作陶醉状，仿佛要把整个大海揽入怀中！海子说：“面向大海，春暖花开”！这时，我的心灵空间又开始无限扩大，刚刚产生的那种颓废情绪烟消云散，代之而起的振奋情感如鼓胀的风帆，充满了我的内心。我深深地感到：人的生命虽然是脆弱的，个体也的确渺小；但是，人的精神可以象大山一样坚韧，人的智慧可以象湖水一样明澈，人的心灵可以象天空一样广阔！面对黄河，李白发誓：“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面对仙岛湖，我没有这样的豪情壮志，但是我有一颗不愿沉沦的心。
秋风掠过湖面，带来冰凉的水气——仙岛湖的深秋，竟也是这般苍凉吗？
(注:此文已在2005年12月3日《湖北日报》"东湖副刊"发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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