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这空空的黑布袋

2015-09-30 05:44:52

仿佛这一切正在越过众生，向瓷质的时光暗淡下去
我说城市，城市就向后退去。我说生活，生活
黄昏的鸟群便箭矢一般飞出我空洞的眼神
这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一线光亮
它们每一只都衔走我一缕七色的魂灵
遥远的角落，我披着众神的外衣坐化的日子
有人正在悄悄编织着我的一生，夜风中
细细的绒毛也已不堪负重正向一边急速倾斜
樟木铺设的地板上，我一次又一次地举棋不定
向两边摇晃。终我一生，也难以缝补这旷世的恒河
难以抚平的星空啊一遍遍刷黑我的窗子
我轻轻地活动手指，掸去脸上明灭着的最后的笑
波涛阵阵。我蹒跚着走来并对着肆虐的汪洋
对着跨出门槛的人发誓，决心不再回首
夜晚，这空空的黑布袋正向我罩来
我已不能阻止这疯狂的一切
它们远远地向下，飞离我，飞出高高大大的院墙
向无边的人世延绵而去
不闻回声，空荡荡的门廊里再也没有可以挽留的人影
午夜的钟声敲响之后
屋檐下积满了次日的晨霜
浅浅的一层，像我永远敷不完的哀伤
贴紧反光的玻璃，看着越冬的鸿雁倒退着飞回北方
那里河流冰封，光秃的树枝像手一样伸进冰凉切骨的冬天
有人冒着寒气撕下长满粉色蝴蝶的窗帘
去包扎红色的屋顶和尖尖的芒刺
琴声之中，纷纷复活的影子走回原处
何人再为我弹奏这隔世的雾岚
让它随着捉摸不定的阴晴，来去自如
葬身蛇腹的长廊永远没有尽头，蠕动的漆黑中
俄耳甫斯的歌喉早已苍老喑哑
地狱里摆满各式鲜花，开遍我房间的枯黄
正在慢慢复活。我被淡淡的兰香熏醒
然而，这向上的目光，总是如黑夜一样空无一物
对此，我挥挥手独自转身
七彩的虹影渐次散去。
歌声已经不能为我带回妻子，如果再次感动冥后
这凌迟的感伤也早已在湮灭中生生不熄

2005-12-11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