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乡间小道上

2015-09-30 05:45:28

    有了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快乐时光，对于农村的一切并不感到陌生，反而有一种亲切感，就象人生中的无数轮回中的一个，终点又回到起点上，一切俱往矣又继往开来。
    到农村工作一年多，在感受今日农村新变化的同时也不时地唤起了往日的回忆。农村，既有新鲜的内涵也有一成不变的旧貌，既有令人欣喜的变化也有让人遗憾的熟悉模样。
    我发现，在这段时间我的心里总是处在一种极端矛盾的状态。熟悉的老房旧屋的确显得亲切，它让我不时地回忆起逝去的童年时光，想起奶奶在世时不倦劳作的身影和亲切慈祥的笑容。那时的生活是艰苦的，但艰苦的生活却充满了乐观向上的精神，没有人会因为贫困而自暴自弃。而在今天，我发现那些依然住在老房旧屋里的人却似乎失落了这种精神，他们的茫然和哀怨让我不知所措，也让我感染了某种失落的情绪。这让我想起一句歌词：为什么今天的村庄还唱着过去的歌谣？我真的宁愿让这些破旧不堪的老房子成为历史！
    农村给我的熟悉感，还包括那些崎岖不平的乡间小道。由于晚上经常有工作，所以每次都必须走一条坑坑洼洼、没有路灯的小路。说实在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走在这条长长的泥路上，开始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但走的次数多了，路熟了，也就习惯了。这条路偎着一条已被污染得不成样的小溪，溪水一年四季都是黑色的，据说是一家漂染厂的杰作，“小溪”是人们的习惯说法，其实现在只是一滩死水而已。乡间的这条小道下雨天满是泥泞和陷阱，阳光明媚的时候就变得尘土飞扬，但这条小道却是居民进出的主道，从路况也不难推测出当地居民的生活状况和生活水平。
    夜间在这条乡间的小道上行走，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要属那些不时扑面而来的“不明飞行物”。正是由于它们的存在，让我夜晚的单身之旅总是在一片寂静中度过。
    人在两种情况下会有唱歌的冲动，一种是情绪激动乐极而歌，歌声是内心兴奋情绪的表达；另一种是孤单寂寞的时候，歌声能给人勇气，排解寂寞。当年到北京读书，极不习惯北方澡堂“一三五男生二四六女生星期天休息”的运作，对于我这样来自南方海滨城市的人来说，一天不洗澡就头皮发痒混身不舒服，于是只好每天在宿舍水房用冷水解决问题。到了大冬天，窗外雪花飘飘冰冻三尺，依然如故。在这样的环境下唱上一首歌，给自己一点勇气是必不可少的。据兄弟们评价，我当时的歌声“既有阳刚之美又不失激越的穿透力”，比现在许多当红的歌星强得多，只可惜没有被音像公司发现。不过我想幸亏是没被发现，否则就惨了！我那歌声都是让冷水给激发出来的，要是真成了歌手，无论录音还是演出都非得准备个大浴缸不可，那可真是娱乐界的一大奇观！有一次我正引吭高歌洗得唏哩哗啦，歌声却嘎然而止，同寝室的哥们赶紧跑到水房看个究竟，见我拎着脸盆低着头，便问：“怎么了？找什么呢？”我说：“找词！”忘了词，歌唱不下去，澡也洗不下去了。这就是当时我对歌曲功能最深刻的理解。
    如今，三更半夜走在乡间小道上，我经常也会有唱歌的冲动，但试了几次之后就不敢再随便张口了。乡间的夜晚，蚊子、小昆虫之类的小东西就会从某个地方成群结队地冒了出来。开着摩托车走在路上，这些小家伙总是锲而不舍前赴后继地扑到脸上来，撞得脸生疼，就象狂风中的雨点打在脸上一般。若张开嘴，这些小家伙还会毫不犹豫地一头钻到嘴巴里去，十分恐怖。
    人们对许多东西都会有一个从排斥到接受的过程，这其实主要是一个习惯的问题，对于夜行乡道我已渐渐地习惯了。刚开始时对四周黑乎乎和静悄悄的环境会感到心慌，如今身处其中却深深地体会到了一种轻松和惬意，这种宁静和安详不正是都市人拼命追寻的境界吗？没有杂七杂八的烦恼，没有你追我赶的紧张，没有伪饰自己本来面目的刻意……一切都那么平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青蛙昆虫的鸣叫声以及远处传来的一两声隐隐约约的狗叫声，有时我会突然间为这一切所陶醉，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就象走进梦镜一般。
    那天，一为朋友从市区来看我，我带他到四周转了一圈，在一个山脚下，他突然感慨地说：“要是能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该有多好！”我告诉他：“所有的农村人到了城里也会说同样的话”。
    人们总会不由自主地羡慕别人的生活，其实这是一种错觉。在人们的眼中，往往只有自己的生活，对别人的生活一无所知，而“羡慕”往往都是不考虑生存和生活压力的，只不过是以一种享受生活的态度，而忘记了与此相伴的责任。
    我想起一个故事，一位游客对在山林中生活的猎人说：“你真幸福，每天都可以欣赏美丽的风景，在山林里游玩穿梭。”猎人回答说：“我整天都在为生活忙碌着，没时间去注意，不过我的狗儿倒象你说的那样”。
    生活中没有也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事，“偷得浮生半日闲”已属难得，关键还在于自己的心理调节，“发现”才是美好生活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