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寨探险之六:石头的耳朵

2015-09-30 05:45:49

石头的耳朵
爬完一千二百多级台阶,我们登上了小华山。
夏末的阳光照在小华山的山颠，显得分外明媚。或许是到了山顶与太阳的距离拉近了，阳光比平地上更为耀眼！
山顶是一个平台，大约有五十几平方米，四周是一圈松树，山民们把松树伐倒，横搁在树桩上，做成最简易的条凳以方便游人歇息。阳光透过松树的枝缝，照到地面上，留下斑驳的投影。我们放下背包，坐在条登上休憩。
平台的西端延伸出一个山梁，宽不过三四米，两边是万丈深渊，上面乱石峥嵘，古松虬结，乱石中间凿出一条小道，有铁链围护，游人可通过小道攀登，到前方看更加险峻的风光。东边则翘起一个山头，上面古木森森，向阳的南面是一片松林密布的山坡，其势陡峭，一条小路沿山坡通向对面的山峰。那是大别山最高峰天堂顶。阳光从天堂顶照射下来，一条条耀眼的光柱在眼前晃动，光柱上串着一个个如彩色电灯泡似的光圈。山头北部突起一面峭壁，如刀劈斧削，峭壁下面被浓密的森林掩盖，一位山民发现了上面有黑色的石耳！
石耳属地衣类植物，与黑木耳同科，是一种野生在悬崖峭壁上的肢菌植物，由于它形状扁平如人耳，又附着在岩上生长，所以称之为“石耳”。石耳的植物体呈叶状，背面灰绿色，腹面黑褐色，易脆折。腹面中央有脐状突出物，借此着生在基石上。石耳是珍稀的食用品，用它和瘦肉、子鸡清炖，清香可口，有滋阴补肾、清凉解毒、降低血压等作用。石耳又是贵重的药材，可治痢疾、毒蛇咬伤、火烫、牙痛等病症。
据山民介绍,大别山的悬崖峭壁上生长着许多石耳。由于生长地点处于绝壁之上，一般人很难涉足，是一种十分珍惜的药材！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副古代药农采药的画面：那药农大约年过半百，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他背上有一个竹篓，药材绿色的枝叶垂过篓口，与他那长长的胡须一同迎风飘拂。他刚刚从峡谷底凳上一处险峻的山峰，看到眼前又是一处悬崖，深不见底，他事先得知这悬崖下面有一丛石耳，从没有人采摘过，他把碗口粗的麻绳系在一棵两人合抱的松树上，然后顺着绳索降到悬崖上，采摘石耳………
今天清风道就是要当一回药农！他要采摘石耳！他钻进密林，沿沙土和石头的斜坡往峭壁顶端攀爬，只听得林中沙沙有声，就是不见他的身影。
“鸟语者！把绳索拿过来！我要做一次岩降（攀岩专用术语，象采药的老农一样从绝壁上降下去）！”我就把六十米长的登山主绳扛在肩上，别小看这绳索，足足有二十多公斤！自由风提着安全带和数码相机跟在后面。我们找到清风道，只见他立在一处面积只有两三平方米的石头上，这个石头表面极不规则，圆不圆，方不方，从石缝和山体的沙土中长出一棵小松树。清风道就把绳索绑在这棵小松树上，慢慢降了下去，一米，两米，三米，开始是双脚被岩石吞没、下半身消失，接着只有大脑还露在岩石以上，当整个人从岩石平面上消失时，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一种妙不可言的兴奋，一种大开眼界的自豪！从垂下的松树的枝叶间，我看到了远处的大地，明朗开阔，详和宁静；对面的山峰如翠色围屏竖立眼前！林中有风吹过，带着松脂的清香；鸟儿在林中啼鸣，风儿吹过悬崖下的密林，松涛起伏，哗啦有声，连绵不绝，有一种壮观的美！
“下面好多石耳！好大！一抓就是一大把！估计有两三年没人采了！”清风道兴奋的喊声从下面传上来，
象是从地缝深处冒出！我伸出半个脑袋朝悬崖下张望：潇洒的清风道紧紧地贴在岩石上，一手抓着绳索，双足尖稳稳地踩在突起的尖石上，另一只手去采那黑色的石耳！自由风趁机给他抓拍了几张攀岩的特写！
清风道采得差不多了，装满了一小塑料袋，估计有一斤多。然后从下面升了上来！
回来时，我和自由风在前面开道，自由风发现前面的树叉上有个马蜂窝，几只马蜂在林中飞窜，我和自由风顺利通过，并提醒清风道小心，但是他还是被马蜂蛰了一口！
我心想：万物有灵！就连这无生命的石头也有灵性！不然它为什么长着这么多黑色的耳朵？石头的耳朵，是为了听风在林海中合唱，听雨在石壁上弹奏，听雷在天空中击鼓，听溪水在峡谷中欢唱，听鸟在枝头歌谣，听虫在草丛中低呤，听狼在洞口中长嚎……这是天籁，是自然界最美丽的音乐！有了耳朵，石头是世界上最具音乐细胞的石头！尽管也曾听过山神的发怒：泥石流沉闷的吼叫，山洪肆无忌惮的咆哮；也曾听过人类战争的枪炮声声……但是不管怎样，石头的耳朵还是比我们那双耳朵更为幸运：我们听烦了汽车的喇叭声、锯木厂电锯的锯木声，菜场中的吵闹……我想变成这样的一块石头，我想拥有这样的一个耳朵！我想在这里站立一千年一万年，听大地的合唱，风刀霜剑在我们的脸上刻下皱纹，但是不曾伤害我们的耳朵；烈日灸烤过后，老天爷会降下雨水甘露；为了防止松鼠野兔偷食，山神又派来马蜂把守……幸运的石头，我们作一个交换，好吗？
可是今天，那个叫清风道的人却把石头的耳朵给揪扯得支零破碎，为了惩罚他的伤害，它派看守者马蜂狠狠地咬了他几口！
鸟语者（笔名：刀含羞）作于2005年10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