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儿时间,哈尔滨制药六厂生产的抗生素药“严迪”广告正做得如火如荼,而我,也时不时地要吃上两板儿来消除我的咽喉肿痛,所以,常常于无意识之间把“闫迪”写成“严迪”,被学生们嬉笑。
整个冬天,闫迪都在一叠连声地咳嗽,把安静的教室搅得乱七八糟,我随口说一句:“闫迪,明天吃点严迪吧,把你的嗓子治治。”话音刚落,同学们就笑将起来,我才猛然觉悟到,刚才的话真像是一句绕口令。
闫迪曾经是我班上的一位同学,长得煞是可爱,白白净净,胖胖乎乎,五官端正,身材匀称,一双大眼水灵灵,满口皓齿洁如玉。我用目光打量他的时候,就想他一定是个很出色的男孩儿,会给我班增色不少吧?
某天中午上学时间,我走进教室,看到闫迪正一个人在座位上呼呼地生着闷气,我走过去询问原因。他气嘟嘟地说:“……总说我是皇帝。”我一听,差点儿被他逗乐喽,说:“别人说你是皇帝,有损你的人格了吗?”他气哼哼地说出下半句:“他们说我是皇帝,说李茜(他同桌的女生)是令妃。”哦?原来一个孩子承受不住这样的玩笑,哪像社会上那些吆五喝六的成年男人啊,即使事实上清白如水,也一定要想尽方法在嘴上占到女人的便宜,好像比吃蜂蜜还甜似的。看着闫迪噘起的大嘴,我竟然有一点点感动。
闫迪的学习成绩并不如我所期待的那样好。期末考试,他的语文居然不及格,我从语文老师那儿了解到,他不但基础知识掌握得不牢固,最要命的是作文只写了一个开头。当我询问闫迪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种状况时,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时间不够。联想到平时,总是老师开始讲课了,他才慢吞吞地从书包里翻出课本来,早自习考单词,别人都听写了好几个,他还没有找到可用的纸张,真让人揪心。期末,我在他的操行评定中写到:“你那慢悠悠的性格,可真是让我为你担心,别人都已经冲出起跑线了,你还在不慌不忙地系鞋带儿。那怎么行呢?一定要改变现状。”
初二年级的上半学期,闫迪开始经常迟到、请假,理由一是胃痛,二是头疼。课堂上经常以身体不适为借口趴在桌子上,不听讲,完不成作业成了家常便饭。尽管我找了班上学习好的同学帮助他,他的成绩仍不见起色,而且越来越滑坡。头疼胃痛的频率越来越高,以至于我不得不准许他下午三、四节课时回家休息。他就那样躲过了月考,我甚至怀疑是他学习上的怯懦加重了他的病态,这在心理学上是有科学依据的。有一次,我以玩笑的语气对他说:“闫迪,是不是一提到考试你就会犯胃病啊?能不能用意志力克服?”他一脸愁苦地对我说:“老师,我真有胃病。”
初二年级的下半学期,他开始泡病号,理由是发烧。正赶上紧张的“非典”,我只能允许他在家里休养,要不然,他那不间断的咳嗽多让人心慌。期末考试前一周,他家长到校对我说,已经为闫迪办好了转学手续,准备下学期重读一年初二。那一刻,我真不知是该为他的掉队而难过,还是为班上少一个往下背分儿的而轻松。两者兼而有之吧。
新学期一个多月之后,闫迪的父亲再次来到学校,把由闫迪保管的我班的班费送来给我,一共是27.5元。我的心好痛。其实我从来没有向学生收取过班费,那所谓的班费几乎全是学生拾金不昧的结果。
最初,值日生把掉在地上无人认领的一角二角或五角钱交给我时,我真不知该如何处理那笔财产,只说:“放在粉笔盒里吧。”就成了班上的惯例。有天中午,我洗饭盆儿回来,经过教室门口,瞥见闫迪(他和我一样,中午在校内用餐)正一个人站在讲台前忙着什么,就走过去问:“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啥呢?不在座位上学习。”他说:“我在数粉笔盒里的钱。”我问有多少,他说四块一。啊,这可是一个比较大的数目了。我说那些钱就由你管理好了,他没有拒绝。下午,我在班内宣布,谁要是再拣到一毛两毛的钱,无人认领,就交给闫迪保管,做我班的班费使用,同学们都没表示异意,于是,用我班班长的话说,闫迪就成了“大宅门儿”的总管。
某次自习课,不经意地瞧见闫迪在摆弄钱包,我走过去询问,他说在摆弄账单,我拿过来一看,上面记载的尽是“××天,收入一角。××天,收入一角。××天,篮球赛,为队员买水,花掉了……,还剩下……”。天啊,他居然把账单列得如此详细,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且那账单他随身携带,装在自己的钱包里。
“非典”后,闫迪就没来上几天学,班上有调皮的同学与我玩笑说:“老师,他该不会是携巨款潜逃了吧?”我瞪了那同学一眼,说:“别恁小器,他若携巨款潜逃,班费由我来补上。”
时隔两年多了,我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闫迪来,不知他的头痛、胃病、发烧、咳嗽都好了没有。
2005年11月5日星期六(全文1800字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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