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周一。胡天秀起了个大早，一边麻利地收拾着房子，一边在心里嘀咕。
卖房子的事，是她的一块心病。
房子卖了就有钱了，有钱了，孙子的截肢手术就可以做了。胡天秀对着镜子捋了一把花白的头发，急匆匆出了门。
从来都是骑自行车的她，今天坐了公交车到开发区售楼中介。
失望。
“三个月了，这房子怎么就卖不出去。”走出售楼处的她有些焦躁有些无奈。
回家的脚步有点沉重。
下了公交车，走到北三路十字路口，往南可以走到家，往北就是石河子人民医院。
挪动脚步，不知不觉间，胡天秀走进医院，她打算在医院的长凳上歇一歇。
正是中午，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零零星星，很像外孙去年住院时的场景。想着想着，泪流下来。胡天秀侧过身，悄悄擦去眼角的泪。
去年12月20日，只有13岁，在石河子第十九中学读书的外孙高详（化名），总喊右腿膝关节疼，起初，家里人以为是孩子腿上穿得少，冻着了，没太在意。今年正月初十，当高详右腿疼得只能颠着脚尖走路时，高详的母亲才感到事情不妙。右股骨远端骨肉瘤医院的诊断结果，让胡天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骨肉瘤是恶性骨肿瘤，如果化疗效果不好，只有截肢。
今年2月23日，高详住进当地医院，十二天后被转到乌鲁木齐一家医院。
“必须截肢，否则肿瘤压迫神经，加之病毒可能上行，孩子到那时就危险了”。医生如实告知病情。
“孩子这么小，没有右腿怎么行。”高详的父母坚持要保守治疗。在乌鲁木齐医院治疗四个月后，高详在父母陪同下，现在正在北京一家肿瘤医院进行救治。
为使高详早日重返课堂，亲友、学校、石河子市民政局等共筹集十二万元。然而，这些只是杯水车薪。为救孩子，胡天秀和家人商量后，决定把在石河子13小区买的一套新楼房卖掉。
三个月里，胡天秀骑着自行车，不断奔波在售楼中介所。
“从八月份到现在，登记卖房三个多月了，房子一直没卖掉。”胡天秀说，前两天，女儿从北京打来电话说，高详必须进行右腿高位截肢，否则性命难保。
“女儿为省钱，每天睡在医院的地上。”胡天秀说，前几天她给女儿汇去一万元交了医药费，“现在她手上也只有一千元钱了。”
“我把房价一降再降，但六楼的房子不好卖。”胡天秀的嘴角有些颤抖。
“小详懂事着呢，电话里还劝我想开些，这孩子说了‘为了姥姥，他会截肢，好好活着。’”胡天秀拿出随身带着的外孙照片，“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看着他这样，心疼呀……”
“女儿女婿都是下岗工人，收入不稳定。”胡天秀扳着指头算，她和老伴的退休金每月加起来也就两千多元钱，老伴有脑梗，看病也要花钱。她手头不多的一点积蓄，都拿给外孙看病了。
房子卖不掉，医药费该怎么办？一时之间，这位七十岁的老人竟有些不知所措，她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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