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看《膀胱》,其实是《彷徨》

  最近,课文里用不用鲁迅文章的事成了一时的热点。这让我想起一件和鲁迅有关,让我啼笑皆非的事情。

  获得上清华的机会

  那时上大学实行推荐,我们厂给了一个清华大学的名额,我也报了名。最后根据报名的结果来看,只有我符合上清华大学的各项条件。我心里暗自高兴,我把东西准备好,只等通知一到就上北京。谁知最后推荐的是个学徒期没满的女孩子。

  怎么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决定问一个参加厂里决定谁去上学会议的老师傅,他和我相熟。老师傅打量了我一下,说:“真想知道?”“真想知道。”“知道了不生气?”“不生气。”“李琴琴你知道不?”

  我想起金工车间那个开刨床的姑娘,长了一个柿饼脸,脸上的雀斑好像撒了大把黑芝麻,说话老爱吸溜鼻子。外貌上这些还没什么,最讨厌的是跟着形势跑,开会爱发言:“东风吹,战鼓擂……”人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李吹擂”。在这次推荐上大学之前,她竟看上了我,私下给我师傅说,想和我谈恋爱,让我师傅帮传个话。

  我那时年轻,不懂事,不懂得讲话要委婉。因此我除了用蔑视的语调拒绝外,还加了句:“我宁可打光棍,也不会跟李吹擂谈恋爱!”这可把她得罪了。

  被告发看黄色小说

  这一想,我明白了:“知道,那个外号叫‘李吹擂’。”老师傅笑了,说:“就是她,她在会上说:‘他思想可落后了,光爱看黄色小说,看的还是光讲人尿尿那地方的小说,小说的名字听着就怪流氓,叫什么《膀胱》。推荐这样的人去上大学,我不同意!’”老师傅盯着我,“你想想看,这么一说,参会的人哪个会同意推荐你?”

  我愣住了,我几时看过名字叫《膀胱》的黄色小说?再说世上有《膀胱》这本黄色小说吗?那年月《艳阳天》这种红色小说都不好找,更别提黄色小说了……

  原是鲁迅的《彷徨》

  那几天我就老在琢磨这件事。上班路上几次碰见李琴琴,想问问她,但一想起她说我看黄色小说,我就生气,就更加讨厌她了。再说去清华大学上学的那个女孩子已经走了,问了也于事无补。百无聊赖中,我整理了我的几本书,《铣工》《机械手册》《彷徨》……

  我把这本鲁迅的小说集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

  《彷徨》《彷徨》……膀胱、膀胱……《彷徨》!我明白了,李琴琴说的那本黄色小说,就是鲁迅的小说集《彷徨》!就是它害得我没上成清华大学!这个该死的“李吹擂”!

  我后来为自己宽心:我宁肯不上清华大学,我也不要这个心胸狭窄、分不清彷徨和膀胱的半文盲做媳妇!我又埋怨鲁迅先生:怎么给小说集起了个彷徨作名字?叫李吹擂把它和膀胱弄串了,让我没上成清华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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