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比《山楂树之恋》还苦还纯

  电影《山楂树之恋》中,高干子弟老三和出身不好的静秋谈了一场纯洁的恋爱。其实现实中知青们的爱恋,有些比电影更纯更动人。

  我和他相识在1967年夏天,我当时从下放的浏阳暂时回到长沙。听说成立了一个文艺宣传队,我当即邀了好友文蔚前去报考。

  看中一个反革命后代

  招考点的操场上几个年轻小伙子正汗流浃背地排练大刀舞,文蔚拉拉我的衣服:“哎,你看那个伢子个子好高,跳舞你和他搭配最好哒。” 我顺着看去,只见跳大刀舞的人中有一位小伙子,高挑匀称,英俊精神。他可能感觉到有人窥视,转身朝我们望来,我不由得脸上一热,急忙拉着女友走向报考教室……

  不出意料,我考入了他所在的文艺宣传队。后来我得知他父亲因历史问题被关押已十多年了。他会画画,但1964年报考中央工艺美院时,却因政审过不了关而名落孙山。祸不单行,这一年他母亲撒手人寰。他身无分文,背着画板到了湖南江永。我被他的才华、坚韧打动,我们相爱了。

  和他好我回不了城

  1969年初,我和他一起转点到浏阳七宝山公社。1970年,我们公社文艺队奔赴湘东铁路建设工地,为建设鼓劲。他担任了文艺队长,知青们都夸说第一个被招工的可能就是他了。

  两年后,湘东铁路胜利竣工了。这天晚饭时,宣传队易指导员走到我身边发话:“到我屋里来一下。”掌灯时分,我忐忑不安地敲响易指导的房门。见到我 ,指导深深叹了口气,“妹子,好可惜咧!你晓得啵,这次招工本来想招你的,就是因为你跟小陈好,招了你就拆散了你们,干脆都不招算了。”我脑壳里“嗡”的一下,想申辩,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易指导的声音有点抖:“你是个共青团员,怎么硬要喜欢他喽?你怎么没有一点阶级立场?”我的心像被钳子钳了一下。“哎,我是恨铁不成钢咧!”易指导摁了一把鼻涕,他分明流泪了。我将脸埋进双手里,呜呜哭出声来。“你表个态,保证不跟他好了,我就再帮你争取一下。” “不……”我转身踉踉跄跄冲进黑夜中。

  第二天下午,开会宣布了去留的名单,我成了唯一一名被送回原下放社队的女知青。

  相爱十年结为夫妻

  修完铁路返回社队后,父母焦急地来信催我回长沙。亲朋戚友围坐召开了家庭会议:“再这样,家里就登报与你断绝关系!”我不忍辜负双亲,只得流着泪答应:“我不再和他好了。”

  两个月后,我被招工到铁路,而他被安排在湖南浏阳当矿工。我们抱头痛哭,分手在十月底一个阴霾的日子里。招工后,我们相互没有再通信,不敢。第二年六月,我和一位团干部一起外调到了浏阳。好想去看看他啊。同去的团干理解我,她说:“去吧,我不告诉别人。”

  我们终于见面了。分开半年的我们有太多话要讲。“放心,”他说,“我会努力提高美术专业水平。总有一天,我会走出一条路!” 他扳过我的肩:“到那一天,你会同意我挑着柿子和板栗来看你吗?” 我说不出话,只晓得流着泪使劲点头。

  从那以后,我大胆和他恢复了信件往来。为这长沙家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父亲来信说:“你若跟了他,你们的后代就是反革命的后代啊!”我被亲情压得喘不过气来。此时已是1973年,时间在僵持中溜走。幸运的是,事情很快出现转机。1974年6月,省矿领导因他的才干点名招了他。两年后,他父亲也得到平反。1977年元旦,在相爱的第十个年头,我们结为美满夫妻。岁月终于将苦酒酿成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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