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兵是我步入社会的第一步,也是我人生的一大转折,从此与部队结下了不解之缘。可能也真是缘分,我的名字中带“兵”字,当兵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事……
(一)
在家上学,那年月正值中国改革开放刚刚起步,在学校都有学生倒卖衣服什么的,社会的诱惑与每天循环往复的学校生活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读的课外书都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忏悔录》、《红与黑》什么的,烦透了一成不变的枯燥学业,心思全在如何自己走向社会,独立的面对全新的人生。
父母为我选择了部队。我去了,只要能离开以往的生活环境,我就愿意。父亲当了一辈子兵,部队成就了他,他也相信,部队能锻炼我。那是我第一次离开父母,单独离开家,去一个遥远陌生的地方。
征兵的季节是十一月份,天已冷了,那时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新兵入伍是统一在一个郊区县报到,然后换装,乘闷罐车去部队。父亲特地为我找了个部队的小吉普车,以前我从没有过这种待遇。妈妈把我送到车上,本来妈妈要为我准备带点吃的东西,父亲给拦了下来,说部队要求严格,什么也不能带,手表收音机都不行,会被没收的。妈妈站在家门外,眼圈红红的站在那里,目送着我和父亲坐着的吉普车离开。她没送我到报到的地点,是怕会忍不住当着人流泪,影响到我。
到报名点儿时,那里已经汇聚了很多从北京入伍的新兵,报完到,父亲为我领了新军装。在一间屋子里,我从里到外全部换掉,连裤叉都换成部队发的。父亲默默地为我一件一件地递着衣服,这是我见到的严厉的父亲难得的一次,流露出父亲对孩子的慈爱。棉裤棉衣,绿军装宽宽的大大的,穿在身上显得有一些傻气。
(二)
闷罐车开了整整一夜,来到位于山西大同的塞北兵营。给我留下比较深刻印象的是那里的天气,其冷的程度是北京没法比的。部队配发的臃肿的棉裤棉袄,羊剪绒帽子,有着厚厚粘垫、羊毛沉甸甸的大头鞋。当兵管的这身行头叫“五斤半”,穿在身上真不轻省。每天训练下来,摘下帽子,围着脑袋会冒起腾腾的白烟,像是刚从蒸笼里出来一样。羊剪绒帽羊毛软软的,又厚又轻,在北京不少钱才能买一顶,一般人没钱买,那时兴这个,谁要是有一顶这帽子,牛!派!准会让人羡慕不已。我们都住在部队大院,父亲都发棉帽,可那是人造毛做的,毛硬还短,不提气。记得院里有个孩子,为戴出羊剪绒的效果,愣把父亲给它的军棉帽,放在蒸锅里,蒸了大半天,可帽子还是依然如旧,没一点要变成羊剪绒的样子……现在我也戴上了,还挺惬意。每天吃完饭,我们都把软软的羊剪绒帽子翻下来,把像口罩一样的护嘴戴上,护嘴的用处像口罩,但没口罩大,细长形的,刚好把嘴和鼻子挡上,外层是军绿色,内层是人造毛。如果不戴上它,出了食堂没走几步,上下嘴唇就会结冰粘在一起,如果硬张嘴,会撕下一层皮,你说冷不冷吧。
站在空旷训练场上,北风呼啸,阳光冷冷地照在一排排营房和干枯的树梢上,远处环绕的是灰色的群山。这里就是我即将训练工作生活的地方,正如这个冬天,充满了冰冷,萧瑟,等待我们的将是不断的磨练与考验。
(三)
站队分连分班,老兵在喊队,声音带着寒气,坚定而严厉。一切都紧张起来,新兵们听着口令,忙乱的在看齐,笨拙的一定像个孩子。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别动了,站好。你们的军旅生活现在就开始了,你们要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从思想上,身姿上,完成普通百姓到军人的转变。只有经过科目考试合格,才能佩戴上象征军人荣誉的领章帽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军人。我就是你们的班长,谁给我装怂,别怪我的皮带不认人。”班长个不高,可说话声音却粗而有力,带着威严。都说新兵连是最难熬的,此时,心里满是害怕和孤单。
“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回答声奚落而微弱。“回答的时候,要回答‘是’,声音要洪亮。听明白了没有?”。“是”。“向右转,跑步回班。”班长有意地把大头鞋,踏在地上震天响,从此队伍跑步那齐刷刷的脚步声,便不时地在我耳边响起。每一位在连队当过兵的人,都会对那军人特有的整齐的脚步声和那响亮的军号声,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出操、训练、吃饭、拉练,我们都在那整齐如一的脚步声中行进,在那脚步声中,有一种协调、有一种默契、有一份坚定。在默默地行进中,我们体会着军人的含义。军号伴我们起床,伴我们入睡,朝朝暮暮。现在每听到军号声,我就会想起遥远的军营,想起遥远的往事。
新的生活开始了,过惯了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的我,今后一切都要靠自己,面对超负荷的训练,只有忍耐和坚持。
(四)
营房是一排排的平房,班里战士们住的是大通铺。取暖是班里自己烧炉子,屋里垒了一面取暖墙,大同产煤,煤的质量倍儿棒,没有烟,火还旺还耐烧。训练一天下来,全身像散了架。炉子里火旺旺的,取暖墙烫烫的,躺在大通铺上,那种暖暖的感觉,伴着悠扬的熄灯号声,很快会让人进入梦乡,别提多惬意了。
一个屋两个班,组成一个排。新兵们来自五湖四海,大多是农村兵,说话南腔北调。当兵第一课,是整理内务,白床单、绿被子、胶鞋、牙缸、牙刷、脸盆,一件多余的东西都不能有,一切都要整齐划一。班长必然成了新兵的偶像,军姿好,床单雪白平整,被子方方正正像豆腐块。面对班长的内务,大家崇拜得不得了。班里每天进行红旗竞赛,一天评比一次,谁的内务好,奖小红旗一个。大家都使着暗劲,每天训练回来,反复练如何叠被子,都期待着班长能把那面小红旗插到自己被子上。
接下来是打背包,排里连里经常搞紧急集合,紧急集合哨一吹,半分钟就要穿好衣服,打好背包,扎好武装带,站到院里集合,老紧张了。为了提高反应能力,排里经常深更半夜搞突然袭击。一次,看班长排长熄灯前小声在一起嘀咕,觉得肯定要搞紧急集合,有的战士一晚上没敢脱衣服,我也一样,合着衣服,紧张地等待紧急集合哨的吹响,可是一晚上什么也没发生,搞得我一晚上没睡好,筋疲力尽,第二天还要坚持训练。还有一次,觉得班长排长神色不对,晚上没脱衣服钻进被窝,被班长发现,给臭骂了一顿。班里因为紧急集合,闹了不少笑话至今想起来还忍俊不禁。紧急集合哨真的吹响了,在睡梦中的战士们忙做一团,互相抢衣服的、裤子穿反的、背包打成麻团的……等出了门,班长已背着背包在门外等候整队,报数完毕,班长挨个巡视,走到一个战士面前,看了看,伸手从那位战士的裤腰处,把穿在军裤里的棉裤抽了出来,原来这位战友由于太紧张,棉裤没穿上,两腿穿进单裤里,系上腰带就出来了;还有一位战士,背包没打好,班长一抻就散了,他只有把背包抱在怀里,很狼狈。
(五)
新兵训练紧张而艰苦,一天训练下来,身体透支的厉害,熄灯号一吹倒头便睡,什么也不想。伙食好象是每天一个人两毛钱的标准,吃的是拿玉米面作原料,连队自己压的“钢丝面”,之所以得这个称谓是因为吃起来一根根地玉米面面条,硬得像钢丝一样。菜是连队自己淹的像咸盐一样咸的咸菜,那程度真能打死买盐的。伙食班这样做很可能是为了节约伙食费,即使这样新兵们也是吃的如狼似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又是超负荷的体能训练,不吃怎么能受得了,再难吃也得往下咽。平时很少见到肉腥,每周六是吃菜包子,偶尔带点肉,包子又白又胖,一个足有半斤,每到开饭,战士们就像过节一样。各个连排都提前整队到饭堂前,为的是占个好地方。进餐时间一到,战士们蜂拥而进,刚刚抬上来一大蒸笼热气腾腾的包子,瞬间已被洗劫一空。真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有的农村战士一口气能吃十三个,真是有点让人叹为观止。
苦呀!一个月一下来见不到油腥,在家哪受过这个。好不容易挨到月末的星期天,轮到我可以请假了,只给半天时间,背上新发的军挎书包,还有点神气。我给家里写了封信,说我在部队挺好的,报了个平安,表了表决心,心里确实有很多感触,一下写了四、五页。那时还没有超市,发完信后直奔师里的军人服务社,在食品货架前转悠半天,卖货的姐妹儿长得不错,可此时更吸引我的是货架上的罐头。糖水菠萝罐头、雪梨罐头、午餐肉罐头、金枪鱼罐头,都是我爱吃的,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食品架,嘴里咽着口水。那神情肯定特贪婪。我的手不时地放在裤兜里,刚发的第一个月十元钱津贴,都让我捏热了。真是难于取舍呀,吃不到哪个,我心里都会难过。寻思来寻思去,我终于决定,吃点好的,一个多月没吃到肉了,先解决馋肉的问题,用南方话说是“打个牙祭”,来个以前没吃过的鹅肉罐头,一瓶六块钱,这也太奢侈了,一个月的津贴才十元钱,一瓶罐头就花去六块。好在临来部队时妈妈给了我几十块的“私房钱”,能应付日常开支。罐头买了,路上遇到了几个北京老乡,让我编了个话给支开了。没办法,非常时期,只能如此。这帮北京入伍的孩子,到了军营不好好接受锻炼,到一起叼烟卷、歪戴帽子,不系风纪扣,吹牛、侃大山,还把自己当“爷”,不是我不团结,实在没什么好和他们聊的。
我左选右选,找到一片小树林,坐到土埂上,用水果刀敲开罐头,闻了闻香味,用水果刀,一块一块慢慢的把鹅罐头给享用了,吃完惬意地抹抹嘴,长出一口气,仿佛又回到“小资”生活了,说走了,那时哪有“小资”的概念呀?肚子这回惬意了,看时间不早打道回营。
(六)
军营的文化生活简单枯燥,就是唱军歌拉歌,一周看一次老掉牙的革命电影。记得前一阵,一位战友给发了一条关于军营生活的短讯。逗得我大笑不止,大概内容是:“交通基本靠走,电话基本靠吼,娱乐基本靠手……”,上千号人的营区,没有一个女性,全是一水的“秃和尚”。部队驻在远离都市的山脚下,平时出营门恨不得比出监狱门还难。战士们都处在青春发育期,整个一个灭绝人性。没有异性,时间久了感到老兵着装不利索,神情很厌烦倦怠的样子。平时能嗅到点异性的风,听到点异性的声音,都会引起一阵****动。一次新兵们在操场上练习卧姿瞄准射击,一位来队探亲的年轻干部家属从操场走过,战士们不约而同地将枪准星从靶心移到女家属身上,随着女家属的移动,枪也在慢慢移动,练习的战士正贪婪地看,被班长一人来了一狠脚。
漫长的军营生活,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战士却要为自己身兼的职责,默默承受那份孤独。还有一次,那时新兵连训练结束之后,我一下连到了团警卫排,职责是守营门站岗。一次战士们在午休,忽听到营门外,由远而近有女人说话的声音,那细细的声音穿过墙壁,穿入正在似睡非睡地战士耳中。战士们不约而同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脑袋一起扎到窗户前,争先恐后地往外看。只见几个头裹围巾,露出的脸上红里透黑,双手插在袖筒里,胳臂上挎着柳条编的筐子的妇女,往军营里走。原来是几个村姑,进营区来捡煤渣的。一声叹息,战士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精神头全没了,无精打采的四散回铺。
虽然军营的生活单调乏味,可我们也并不从中感到消沉,在那方块加正步地框架中,我们体会着生命的含义,心里充满了积极向上的动力。唱军歌,是连队生活中一项重要的能容,走路要唱它,集合站队,吃饭开会要唱它。我最爱唱的军歌是《骏马奔驰保边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部队集体唱队歌,不是唱而是吼,每次团里开会拉歌,都会声嘶力竭,嘴张得老大,恨不得使尽全身的力气。那场面此起彼伏,排山倒海,哪个连的声音大,哪个连就牛。歌声中充满了正义、向上、雄性的力量。“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桃树倒映在明净的水面,桃花映红在姑娘的脸庞……”唱的是故乡。可我脑海里呈现的却是军营,是那难以释怀的火热连队生活。每当唱起那歌声,我都会充满了对军营无限情感,充满了美好、温情地心绪。现在听到那歌声就会不禁想起遥远的新兵生活,还会为之动容。
(七)
高强度的训练生活,每天像上紧的发条,神经高度紧张,身体是超负荷的运转。早晨六点天还没亮,起床号已吹响,出操,整内务,除了吃饭,全天全部是在紧张的训练当中度过的。晚上除了开班务会,还要加班练动作。白天操场上冷风呼啸,手和脸冻的红中发紫。风吹在脸上一开始是像针刺一样疼,慢慢的变成了麻麻的感觉。有的南方战士没几天手就被冻成了红萝卜。每天练走齐步,脚板由血泡慢慢变成了茧子,没人喊苦累,这种转变是一般没当过兵的人很难体验到的。我从小在城里长大没怎么吃过苦,身体很难吃得消,不知什么原因,有时训练一累,胸骨就会出现钻心地疼痛,疼起来整个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为了不让人知道笑话,我硬是咬牙坚持。这真是娇气病,随着训练生活的持续,我的胸痛好了,很少再犯过。
班长自己是个城市兵,可他对城市兵却格外苛刻,看不惯城市兵身上那股优越感的劲头。他总是爱炫耀自己,小个头,每天却耀武扬威的。部队有传统,就是比你提前一天到部队的兵,都是老兵,你就得尊重他。班长动不动,就在队伍前左一口“新兵蛋子”右一口“新兵蛋子”的训我们,让人听着极不舒服。我可能骨子里就有反骨,班长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他。一次因为纠正动作,班长成心和我过不去,说我动作不到位,我顶了他一句,他要和我动武,差点打起来。
班里每周有开班务会时间,一般都在晚上,每次开班务会人人都要发言,表决心,我生来老实孩子,不会说戴高帽子的话,所以也说不出什么来,几句就没话说了。一些受班长“待见”的农村兵,在班长的鼓励下,侃侃而谈。满嘴理想呀抱负呀什么的,很得班长的意,又是态度好,又是有干劲,一通表扬。这样下去不行,我会被当成傻瓜,不就是说大话堆词吗?我也会。开完班务会,熄灯号一吹,别的战士睡了,我钻到被窝里,打开手电,用棉被把手电光遮住,把我平时看杂书记下的名人警句搜肠刮肚地捋一遍,在笔记本上记了一大堆。以后的几天,训练完我就挤时间把连队发的《人民军队忠于党》、《马列主义常识》等小册子翻了翻。再轮到开班务会,轮到我发言,我用纯正的普通话,慢条斯理地把我掌握的大道理加上有震撼力的名人名言,洋洋洒洒整占了半个多小时,全班都安静极了,班长也有点傻,说话都有点结巴,对我的表扬也有点不心甘情愿。我心里很是得意舒畅。
塞外的夜晚,寒冷静谧,刚刚下过一场雪,空气清凉透彻,满天星斗,照在覆盖着大地的白雪上,星星点点,站岗时望着遥远的星空,心里会想起家,想起那从小到大生活过的都市,会有一种暖暖的情感在心中涌动。
(八)
连队有一个科目叫五公里越野,要背上背包,全副武装跑完五公里。入伍之后,每天早操围营区操场跑一圈,操场挺大,没觉得五公里会怎样。可真到了参加全团五公里越野那一天,夜里紧急集合号一吹,全班打上背包,随着部队出了营门。五公里越野不是不紧不慢地均速前进,而是比着哪个连队能拿第一,部队的性质就是什么事都要比个第一第二。紧赶慢赶、咬牙坚持、大汗淋漓、猛喘粗气,终于跟在部队后面回到了操场上。我一再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可还是虚脱了,头晕恶心,一头栽倒在地上。战士们围着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天很黑。班长拨开战士,上来一脚踢在我无力的身上,“他妈的怂兵。”他嘴里骂着,整队回班,我给班里抹了黑,黑暗中我一个人躺在操场上,直到自己慢慢缓过来。
真是没自尊了,见了战士都没脸抬头,心里暗暗怨自己不争气。没人会同情我,也无需为自己辩解。平时的训练就是为打仗做准备,真的到了战场上,敌人不会因你身体素质差而手软对你手下留情。马上下一个五公里越野又要开始。每一个人都面临着新的考验。我不能让班长得逞,把我划到了“怂兵”的行列,一定要为城市兵争口气。
连里规定不让新兵戴手表,我偷偷从家里拿了一块电子表,是爸爸出差从广州给我买的,这也是他在我当兵前少有的一次给我买礼物。那时市面上刚有电子表,北京好多孩子还没有,别提多时髦了。每天夜里,我把手表偷偷放在枕头底下,到清晨五点二十起床,比军号早起半个多小时,不敢定时间,那样会被别人发现,电子表是夜光的,尽管白天训练很苦,晚上我不敢睡得太死,一会看看表,一会再看看表,生怕不能按时起来。起床之后,悄悄溜出班,顶着满天的繁星,拿起扫把,先把院子扫一遍,平时农村兵身体好,训练能吃苦,受班长喜爱,各个眼里有活,班里的杂活,都抢着干,根本轮不到我这个城市兵。他们不是爱表现吗?我第一个起床,看谁还能抢在我前边。扫完院子,又借着星光,拿着铁锹,来到茅厕,茅坑是用水泥砌的带斜坡的坑,由于冬天冷,大便都冻在茅坑斜坡上,不及时清理就会把坑堵了。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呀,我没有犹豫,我要证明自己。我挥锹一下一下地铲,直到把一排茅坑铲干净。搞完卫生,我来到操场,围着操场先跑五到十圈,直到起床号吹响,再跟着部队跑操。虽然每天训练累,晚上还睡不安稳,可我一点也不觉得累,心里有一股力量支撑着我,使我每天精神高涨。
夜晚,紧急集合号声又吹响了,我一骨碌爬起床,打好背包和战士们站好队,随着团里的队伍开始五公里越野。我一开始搂着劲儿跑,慢慢地越跑越快。团长腰里别着手枪,跑在全团的最前列,我紧跟其后,一步也没拉下。回到营区操场,整队集合,班里的战士没想到我会跑得这么快,第一个跑到终点,神清气爽,都用异样的眼睛看着我,我别提多得意了。班长气喘吁吁地看着我,一脸的无可奈何。从那时起,我便明白一个道理,要想不落在别人后面,就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实弹射击开始了,我紧握着沉甸甸的半自动步枪,双手紧握着冰冷的弹夹和扳机,枪托紧紧的顶在肩上。靶场上气氛凝重而严肃,心里有些紧张,当那枪声响起,强大的后座力顶得肩膀直疼,那有些发闷却震耳欲聋的响声,使空气在颤抖,像是要把大地撕裂了一样。我的心随着那闷响在抖动,那动静绝不是像放鞭炮一样的儿戏,在那颤抖的瞬间,一条鲜活的生命,会瞬间而逝。从那响声里我感到了战争的惨烈与人生的悲壮和军人这一职业的特殊性。多少年过去了,我慢慢领悟到,其实人生就是战场,虽然我们没有真刀真枪的出现在战场上,可我们也从没有离开过那里,生活充满了严肃而残忍的话题,我们无法退缩。
新兵连的生活就要结束了,我们站好整齐地队伍,三个月的训练,我们真的改变了许多,长大了许多。班长亲手给我们带上鲜红的帽徽领章,我们终于可以庄严的举起右手向军旗向战友来个郑重的军礼,那一刻我们感到神圣而自豪,心里很激动,那份感受是我那些没当过兵的同学们理解不了的。
多少年过去了,那整齐的脚步声,那悠扬的军号声会时时在我耳边响起,它已注入我的生命,我的血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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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养生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