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那一天,虽然已时过六十年,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那一年我16岁,是刚参军半年的新兵,在胶东军区警备第五旅炮兵团警卫连当通信员。住在烟台市“毓璜顶”山上一座破庙里。部队五月份刚参加解放青岛战斗,八月份又解放了国民党在山东的最后一个据点——长山列岛。从此,长江以北的大半个中国全部解放了。参战的部队倍感骄傲和自豪,正在进行战斗总结和评功评奖,包饺子改善伙食,处在一派欢乐之中。
九月中旬的一天,接到旅政治部的通知:十月一日,北平要召开30万人的群众大会,由中央首长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要求各单位搞好庆祝活动,改善伙食。为热烈欢庆新中国的成立,连队成立了三个大组进行节前的准备。第一组是排练文娱节目组,当时连队里80%是文盲,没有现在那么多能歌善舞的能人,只能编写最简单的节目,最流行的是山东快书,群体快板,清唱京剧、吕剧和扭秧歌等。第二组是环境布置和清洁卫生组,张贴标语,出黑板报,悬挂彩灯、彩旗,打扫室内外卫生等。第三组是伙食改善组。
我们连队司务长,名叫郑抗战,原是昆嵛山上的和尚,1942年为反对日寇的侵略,已40岁的他毅然脱掉袈裟, 穿上军装参加了八路军。从当炊事员开始,当炊事班长,到当司务长,是连队的好管家,战士们的好兄长。他想到共和国成立是全国人民的大喜事,一定要大庆,但仅靠上级增发的一斤猪肉过节费是远远不够的。他想起了“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古语,向连长建议每班派一名公差,由他和七班长带领去赶海。七班长王仁忠是荣城石岛人,从小在船上长大,天生一身好水性,五岁时就学会钓鱼。头年国民党“重庆号”军舰起义,军区派出一百名党员班长上舰接管,他是其中之一。
十月一日上午,我们14个人,沿着北马路街走到海边开始了“战斗”。当年市里工业少,没有污染,海生动植物繁殖很快,铲牡蛎的、捞海虾的、摸海参的、捉鱼的遍及海岸线。王班长用缝衣服的针在煤油灯下烤成的钓鱼钩,一个上午钓到13条海鲫鱼,粉红色圆圆的,每条一斤多重,条条是“工艺品”,让人舍不得吃。我在石板下沙滩里捉到一只黑乎乎的东西,浑身长着短刺,用手一握两头向外冒水,我拿给司务长看,他说:“给你记一功,这叫海参,营养价值可高了。”大家的积极性越来越高,战斗了一个上午凯旋而归,水桶里装的、网袋里兜的,每个人的两手都是满满的鲜海货。我们14个人全部是一瘸一拐的“伤病员”,没有一只好脚,全被石块划破了。
吃过午饭,我和卫生员将一张长条桌抬到了篮球场上,文书小王将一架绿色铁壳收音机放在桌子上,那架美制收音机是陈团长打孟良崮歼灭敌74师战斗中缴获来的,他自己舍不得用,送给警卫连了。
肖银林指导员将团部发下来的一面国旗,插在一根三米长的竹竿上,然后让三个战士找来梯子绑在篮球架上。自鸦片战争以来,三千万中华儿女,为了这面红旗,抛头颅,撒热血,前赴后继,浴血奋战,用鲜血染红的五星红旗,在阳光的照耀下,随风飘扬,更加鲜艳夺目。
下午三点钟,北平天安门城楼上大红灯笼高高挂,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的54门礼炮齐鸣28响。毛泽东主席用他那浑厚刚劲有力的湖南方言,声震寰宇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并亲自按动了电钮,在960万平方公里的中国大地上,开天辟地升起了第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
全连的战友们兴奋地跳了起来,欢呼啊!雀跃啊!一个个热泪盈眶,相互拥抱哭泣着。我们部队从建立第一天起,成百上千的革命战友就是为了这一天永远的长眠在了战场上。这种阶级的爱和战友情,只有从战场上过来的人才会有更加刻骨铭心的体会。
晚上会餐,每桌十个大碗。猪头肉、韭菜炒牡蛎、油炸花生米、豆干炒芹菜、海虾拌黄瓜、芥末辣粉烧鲫鱼、蒜泥拌海带丝、炒鸡蛋、肉末粉丝、红烧海参,包鱿鱼水饺。每桌一盆地瓜干白酒,我是头一次喝烈性白酒。那真叫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精神抖擞,心情愉悦,共祝祖国母亲万岁!万万岁!
连长和指导员端起酒碗向大家敬酒。肖指导员讲:“同志们,毛泽东主席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告诫全党全军“全国即将解放,党的工作重点由农村转入到城市。革命队伍中的一些思想不坚定的人,可能会产生享乐主义,会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所击中”。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
何金山连长接着说:“战友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现在国家还没有完全统一,就是将来全部解放了,要建设一个繁荣昌盛,民主强大的共和国任重而道远。当前我们一定要克服“革命成功了”,回家过“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狭隘小农经济思想。我们是革命的人民军队,要永远忠于党,革命战士要永远听党的话,跟党走。牢记毛主席的教导:“将革命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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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养生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