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为什么不再爱巴黎?昔日都市典范,如今屎尿围城

人们为什么不再爱巴黎?昔日都市典范,如今屎尿围城

一念及巴黎,便会想到这座城市拥有着近两千年的历史沉淀,是现代、古代与浪漫的代名词。

虽然现在的巴黎被各种问题困扰着,这些刻板印象或已经是昨日黄花,或已经成了落伍的同义词。但无可否认的是塞纳河畔的建筑,如果倒推二百年,两岸的景色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由于注重对历史的继承和保护,再加上巴黎早早就品尝到了文旅红利,巴黎城区从内到外,可以让人目睹这座城市从中世纪到现代的漫长进化——1-6区是历史文化保护区,中世纪就已成规模。8-11区则是近代城市规划下的杰作,充满着巴洛克式的风情,而12-20区则充满古典、工业时代和现代的混合味道。

可以说行走在巴黎,就几乎行走在历史之间。

但历史可不是巴黎的全部,作为第一个拥有公共邮政系统,第一个进行现代城市规划,第一个设立路灯系统的城市,巴黎在近代更多的被视作都市的典范,甚至许多后发城市还会因为城市发展初具规模,而被冠以“巴黎之名”——比如伊朗巴列维王朝时代的德黑兰就曾被称作中东巴黎,上海和哈尔滨也先后加上“东方巴黎”之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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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之所以能为“天下先”,是因为这座城市是法国一以贯之的首都。

自中世纪以来,法国先后成为欧洲和全球的文化、经济中心,巴黎也凭借着首都地位,拥有了其他法国城市,甚至全球许多城市难以仰望的优先建设级别和资源投入——从路易十四到拿破仑三世的一百多年时间,巴黎完成了中世纪城市到现代都市的转变。

而这种转变最早可以追溯到十七世纪初期——著名的法国新桥虽然被称为“新桥”,但事实上这座桥梁始建于1606年,既大明万历三十四年,距离萨尔浒之战还有十三年。

而这座桥梁如今仍然处于正常使用之中,以至于因其超前的预见性和巴黎第一座非宫殿式和教堂的都市工程而被赋予了“法国奇迹”的地位。

到十九世纪末,巴黎的现代化都市建设更因为拿破仑三世大力推行“巴黎规划”而加速起来。

1852-1870年,巴黎进行了城市街道改造,完成了贯穿全城的“大十字街”和内外环线的建设。

1884年,巴黎开始推动垃圾分类——除了厨余之外,如废纸、旧衣和塑料需要跟陶瓷、玻璃等可能带来伤害的垃圾进行分开处理。

1875年,巴黎建设了全球第一个火力发电厂。

1889年,工业时代的奇迹埃菲尔铁塔落成,这曾被巴黎市民吐槽的“丑物”,已经成为了巴黎的最具代表性地标。

1894年,全长2400公里的巴黎封闭式下水道竣工。

1900年,巴黎开通地铁,并在该年举办了世界博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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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巴黎之所以从公元六世纪就成为法国雷打不动的首都,是因为其优越的地理区位。

巴黎城最初发轫于西岱岛上,这座岛屿面积不大,仅仅只有两公顷大小,是塞纳河中的一个河心小岛,但四面临水的环境,却让早年的巴黎能够抵御古典和中古时代的外敌侵袭。

在著名的维京入侵时代中,维京人曾在885年如侵略其他国家的策略一样,乘坐着长船,试图利用塞纳河的水系攻略法国城镇和乡村。

然而横亘在距离塞纳河入海口只有365公里处,建立在西岱岛上的巴黎城却成为了此行维京人的拦路虎。在经过长期围城不克后,维京人只能转而退出塞纳河,在法国北部的沿海地区建立殖民地,而这便是日后大名鼎鼎的诺曼底公爵领的滥觞——而在二百年后,诺曼底公爵征服英国,由此开创了煊赫一时的诺曼王朝。

由此可见,或许正是因为巴黎的存在,才让入侵的维京人没能深入到法国腹地,避免了英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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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是这样的险要地理,再加上巴黎附近皆是受塞纳河水系冲刷的肥沃土地,这在盛行封建的中世纪早期,便成为了法国国王建都的不二之地。

随着欧洲文明的发展,到了中世纪后期,欧洲国家日趋成熟,地缘矛盾和战争也愈发激烈,若巴黎仅仅只拥有农业区位和军事区位优势的话,远远不能担当起法国首都的责任。

欧洲三面环海,沿岸岛屿众多,再加上欧洲被阿尔卑斯山、比利牛斯山、喀尔巴阡三大山脉阻隔成了南北分明的两大板块,使得欧洲自古以来就没有形成过统一的政治体——罗马帝国的兵锋也止步于日耳曼森林和东欧边缘。

但这并不意味着欧洲不具备统一的地理基础。

其一是南欧-地中海板块,罗马帝国据有该板块后,鼎盛时兵锋所向披靡,几乎囊括了三分之二的欧洲,只是受时代生产力的限制,使得罗马帝国没有完成统治全欧的伟业。

其二便是北欧平原,这块平原从法国西海岸线一直往东,囊括了德国、比利时、荷兰等国家,不仅水土丰美,而且区域内有大量的河流湖泊分布,能够充分的勾连境内的国家和城市,使贸易能够充分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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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法国正地处在北欧平原西部。

法国为了跟德国、荷兰等近代以来崛起同为北欧平原上的国家进行竞争,巴黎的地位便因此就更加凸现起来——虽然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都曾有过自己的高光时刻,可随着两牙霸权逐渐被荷兰人和英国人替代,意大利统一时间又较晚,所以对于法国来说南线的压力始终不如北面的英国和东面的德国来的大。

毕竟不管是英法百年战争,还是普鲁士的崛起,都曾动摇了法国的欧陆霸权地位,甚至还一度有亡国之忧。

随着殖民时代的到来,法国的贸易线路也主要集中在北海岸线上,再加上塞纳河水系能够覆盖大半个法国北方,且覆盖的地区多为地处北欧平原,经济较为繁荣的地区。

所以建都巴黎,不仅能够让法国在主要欧洲国家的竞争中反应更快,还能让中央政府更好的把控主要经济带——充足的内河航运,也能保证巴黎的粮食供应。

要知道京杭大运河在明朝疏浚和重新修缮,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明成祖要保障北京的粮食供应所致。

但时间长达千余年的建都史,也让巴黎在现代背负起了沉重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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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法国疆域面积不大,所以在首善之区巴黎发展起来之后,法国就很难出现第二个足以跟巴黎抗衡的城市。

这也就造成了巴黎人口的过度密集,在巴黎市内的人口达到了224万,巴黎大区的人口亦达到1500万,而全法人口不过六千万——而巴黎市内,如果去除掉文森和巴加特尔两大森林公园之后,人口密度竟然达到了2.5万人/平方千米。

而巴黎严格执行着《历史保护区保护与利用规划》,而巴黎市内又遍布着从中世纪到近代的各色历史建筑,在1-11区内的建筑,大部分建筑高度都小于25米,楼层大多在七层以下,而在建筑较为现代的12-20区内,建筑高度也处在25-31米的范围内,超过53米的建筑寥寥可数。

再加上文保法案使巴黎土地稀缺性增加,最终让法国房地产价格居高不下——2016年巴黎商业地产投资回报年率为3.5%,也就是说如果巴黎地产租金不变,那么现持有商业地产的房东,需要约三十年不间断的租金回报,才能回本。

巴黎商业地产的高租金让法国各地的创业者望而却步,按照戴德梁行2016年发布的数据计算,拥有十个工位的写字楼办公室年租金就高达117560美元,这对于中小企业而言可谓是一笔难以承受的成本。

而同样的,对于法国普通的“巴漂”青年人而言,想要在巴黎市内治安较好的区域内租一间20-35平米的公寓单间也是一笔沉重的负担——他们需要为此支出700-1400欧元的房租,而巴黎2018年税前人均收入是2466欧元。

但由于法国境内没有城市能跟巴黎进行竞争,所以怀有梦想的法国年轻人不得不一边承受着巴黎高额的房租,一边又咬牙在巴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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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地产价格的居高不下,只是让有志在巴黎的法国人苦不堪言的话,那么现实巴黎跟“梦幻巴黎”的巨大脱节,则让万千来此的游人们感到失望。

根据日本驻法国大使馆的统计,如今每年到法旅游的日本人中,会产生二十例以上的“巴黎综合症”患者。

所谓巴黎综合症是指健康的日本人到法之后,因为一时无法接受巴黎的环境和印象中的落差,出现了眩晕、冒汗、心悸和精神崩溃等群症候。

其实也不能因此责怪日本人太过脆弱,毕竟如今行走在巴黎的大街小巷,除了弥漫的尿骚味以外,还有成堆缺少处理的垃圾遍布全城。

而巴黎糟糕的城市环境,除了近年来因为难民增加所带来的大量生活垃圾以外,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文保法案保护下的巴黎,缺少足够的应变能力,不能顺应社会的发展。

如今巴黎市内人口足有224万,而2018年在巴黎有旅馆入住记录的游客更达到了3500万人之多,但巴黎全城的公共厕所却仅有140间,算上被称为“Sanisettes”的街头流动厕所,也不到六百间。

为此巴黎市政府不得不一边推出“巴黎全城厕所分布APP”,将百货商店、咖啡厅和快餐店的厕所都统一纳入供人三急的公共范围内,同时又为了进一步杜绝随地大小便的问题,还推出了“反光式墙根保护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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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因为城市设施不足,导致人体排泄物充斥在巴黎市区,这已经不是巴黎第一次面对这种问题,早在巴黎城市扩大的16-17世纪时,贵族们为了穿越城区又不想让因为巴黎市民随地倾倒马桶,而导致地面横流的污水粪便弄脏华贵的衣物,就为此发明了高跟鞋。

但对于二十一世纪的巴黎而言,人的问题还算好解决——除了这些公共设施之外,巴黎市政府还组建起了“打击不文明行动大队”,惩治包括垃圾处理不当、随地大小便、乱扔烟头等问题。

居民生活所导致的问题,毕竟还有策略可以应对,但作为法国首都的巴黎,还必须要面对时不时的盛大游行,而这些游行往往又会带来巨大的破坏——比如去年十二月,巴黎就有超过三十家奢侈品店因为游行示威活动而遭到洗劫,光是Dior一家店的损失额度就超过一百万欧元。

而游行对于巴黎又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毕竟在2008年之后,法国的经济规模如今仍未恢复到经济危机之前的水平,失业率高达12%,失业人口规模有350万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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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经济问题又带来治安问题,根据巴黎大区规划与城市化研究所的最先调查显示,2018年在治安相对较好的巴黎市城区中,仍有36.8%的居民在公共交通工具中感到害怕,有19.2%的居民在过去三年里家中遭遇过盗窃,还有12.5%的居民遭受过暴力侵害。

本地居民尚且不能熟稔的规避治安下降带来的后果,也就无怪乎人生地不熟的旅客常抱怨巴黎治安差了。

可如今巴黎的问题不仅仅是人,还有各类小动物。

巴黎有三十万条狗,八万只鸽子和超过八百万只老鼠,前者每年要产生越七千吨的粪便,而后二者之所以能够在巴黎生存,是因为他们已经成为了巴黎垃圾问题的解决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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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市政府面对这些小动物也不是没有采取过对策,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便便先生”,这些骑着摩托车的清洁人员,专门负责清理狗屎,但巴黎市政府每年为此开支三千五百万欧元,但却仅仅解决了五分之一的街头狗屎,最终导致街头狗粪问题不了了之。

而至于广布全城的鸽子和老鼠,巴黎市政府更是束手无策,只能听之任之。

在这种情况下,抵达巴黎的游人们产生“幻灭”的心情,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毕竟过往的认知印象中,不管是中国人、日本人还是美国人甚至法国其他城市的人,都对巴黎这座城市充满了幻想,而现实却是有着全方位的落差,这也难怪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嫌弃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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